【啪嗒——
高跟鞋擊打地麵的聲音在這空蕩的走廊裡回蕩良久。
容貌姣好的女人被自己的腳步聲嚇了一跳, 臉色都變得青白了起來。
她剛才因為一時崴了腳,不得不歇一會兒,卻沒想到就那麼被眾人給落下了。
現在隻好孤身一人走在這陰森的醫院走廊裡,著實令她發慌。
咚——
咚——
熟悉的聲音響起。
女人四下看了看, 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也找不到躲藏的地方,隻能滿臉恐懼地蜷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
“媽媽——”一個年輕的聲音中含著深切的依戀。
“咯——咯——乖孩子。”溫柔的女聲中滿是屬於母性的慈愛。
女人縮著腦袋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不遠處的兩道身影。
那個倒立著, 靠著頭顱不斷敲擊地麵而前進的女鬼正活動著自己僵硬的肢體,想要站立起來。
可是,她的身體骨骼已經定型了, 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那個倒立的姿勢。
女人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呼吸聲有一瞬間的急促。
“媽媽,有人。”
蹲在女鬼身邊的人影扭過了頭, 露出了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啊啊啊!!!”
殷紅的血液肆意流淌在走廊的地麵上。
女人的瞳孔放大,意識隨著胸口的痛苦而逐漸消失。
定格在她虹膜上的是——少年麵無表情的臉。
蒼白修長的手指伸向女人還帶著餘溫的屍體,少年摘下了女人脖頸間的項鏈,露出了一抹微笑。
“媽媽,這條項鏈很配你呢。”
少年已經沒了眼白的純黑色眼睛裡帶著對於媽媽深深的眷戀。】
——選自《地獄大巴》
*
“你現在居然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你這個白眼兒狼!老娘真是後悔養了你!”
呂夢見到周宇沉默了下來, 頓時氣焰囂張了起來,不停地罵著周宇的無情無義。
此時,後麵的乘客也逐漸追了上來, 並從呂夢那翻來覆去的咒罵中了解了所謂的真相。
所有人看著周宇的眼神都變得更加嫌惡了。
在他們眼中, 這個行為不端的混混簡直是惡人的代表。
品德之敗壞超乎世人的底線, 就該被千刀萬剮。
隨著這些所剩不多的乘客的到來,原本狹小的走廊裡也逐漸分成了兩個明顯的派彆。
一個是以周宇為首的小團隊,另一個則是乘客們自發湊上來形成的集體。
而此時,這兩個團隊也隨著呂夢愈發激動的情緒而變得僵持了起來。
站在乘客們對麵的周宇那緊握的手指逐漸鬆開了。
他聽著呂夢的咒罵,神情反而越發放鬆了下來。
因為,他不相信這個女人會在這種時候說出真相。
事實上,若他的身世真是這樣,這個從他小時候起就開始厭惡他、毆打他的母親早就該把真相散布出去,好讓她自己得到一個做慈善的美名,也讓從前愚孝的他更加死心塌地地當他們的提款機了。
在現在這種時候爆出來這個秘密,隻要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輕易相信吧。
自認為還算有腦子,並且智商不低的周宇看著滿臉憎恨,麵目猙獰的呂夢,好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說完,他瞥了一眼旁邊神情猙獰,恨不得把呂夢抽皮扒骨的周國仁——這個一向注意形象的老古板此時狼狽不已,再沒了昔日那故作高雅的風度。
勾起嘴角,周宇覺得眼前的這一切真像一出滑稽的表演秀,讓人忍不住想笑。
這對夫妻往日裡可是一向以模範夫妻自居的。
他們平常最大的樂趣就是八卦其他不幸福的家庭——埋汰那些抓不住丈夫心的棄婦,或者一些因為管不住下半身而出軌的丈夫。
可是現在,他們和那些被他們唾棄多年的凡夫俗子好像也沒多大區彆嘛。
周宇想著想著,竟然真的笑出了聲,其中的愉悅情緒絲毫做不得假:“哈哈哈,你們可真是一對活寶!”
越想越好笑,周宇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來。
隔著一層空間壁壘,小醜用戴著白手套的左手捧著臉,迷戀地看著笑得開心極了的周宇,也笑出了聲。
桀桀桀桀——
果然,他的少年笑起來的樣子美到了極點。
本來還陷入一種緊張氣氛中的眾人被周宇這肆無忌憚的笑聲打了個措手不及,一臉懵逼。
呂夢也被周宇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表現嚇得慌了神。
她表麵上依舊惡狠狠地瞪著周宇,但心中卻滿是慌亂。
她確實在撒謊,目的是讓眾人都背棄這個雜種,為她的寶貝女兒報仇。
但現在,周宇的反應與她的預想天差地彆,讓她心裡冰涼一片。
按照她的預想,這個一直渴望親情的蠢貨應該會乖乖地感動於她的無私領養,然後重新變回原來那個聽話的周宇——從而讓她能夠輕鬆地下黑手解決掉這個沒腦子的家夥,為她的女兒陪葬。
可是,現實是,一切都跟預想的不一樣。
她該怎麼辦?
呂夢低下頭,像是被周宇傷透了心的樣子,眼中閃著毒蛇吐信一般的凶光。
那就借刀殺人吧。
“你不信我,也是,你從小就不聽我的話,還沒打你幾下,就到處跟彆人說我虐待你——嗚嗚,我怎麼這麼命苦啊,養了個兒子卻是個不孝順的!”
呂夢的肩頭顫抖了起來,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苦痛,那無比可憐的模樣讓一旁作壁上觀的乘客都有幾分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