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曹朗行坐著馬車,到了皇陵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了。
章長卿已經由黃太監陪著逛了一圈皇陵,還給十九位先帝們都上了柱香，表達了自己謀反的決心，順便還吃了午飯，正和黃太監一人手裡一杯熱茶，很是愜意的在聊天。
曹朗行進來,就瞧見這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麵,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大義凜然道：“皇陵如何了？趕緊帶我去看看！”
“我就不陪著去了。”章長卿吹了吹茶,“我看過一圈了。曹大人來的有點晚啊。”
黃太監剛投靠了章長卿,雖然也想再去討好一下曹大人，不過這事兒明顯不能兩頭沾光,他道：“小李子呢？陪著曹大人好好看一看！”
曹朗行麵上嚴肅到了極點，心裡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極點。
他們兩個說了什麼？是不是要算計他？
不過武寧侯不懂裡頭的道道,彆被太監騙了。
曹朗行一拱手道：“侯爺稍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章長卿揮揮手,“我知道的,一會兒就算我先回京城了,你也不用怕，我等你回去再進宮稟告皇帝。”
曹朗行笑了兩聲，心裡的想法跟麵上表情完全是南轅北轍。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曹朗行回來了，他道：“事不宜遲，侯爺,咱們這就進宮吧。”
章長卿挑了挑眉毛，“你不歇一歇？喝杯熱水。”
曹朗行正色道：“不能叫陛下著急！”
章長卿聳了聳肩，跟著一起站起身來，黃太監急忙起身送他，又道：“外頭風大雪大，侯爺一路小心。”
曹朗行冷哼了一聲，雪差不多都停了，風大？風大也是因為他騎馬，自找的！
章長卿又是半個時辰回去，既然答應了曹朗行一起去見皇帝，自然是不能先去的，他進了宮就尋了個地方坐下，拉了個小太監就問，“無雙公主呢？”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無雙公主打扮得嚴嚴實實，身後跟著宮女太監過來了。
章長卿看了看來路，問道：“你這是從鳳凰池來的？”
無雙公主道：“我搬去昭和殿啦，就在凝合殿西北方向。”
章長卿點了點頭，無雙公主覺得他坐在台階上的姿勢……雖然說起來挺沒規矩的，可看起來特彆的隨性，有種灑脫的感覺。
她沒忍住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道：“你看什麼呢？”
章長卿歎道：“看這人生百態，紅塵紛擾。”
無雙公主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用力推他，“你說什麼呢？”
章長卿又道：“我等你呢。”
無雙公主麵上一熱，叫了宮女來，指著她手上的套壺，“我專門給你備的熱水，你喝點暖暖身子。”
等章長卿接過去，又見他開始喝了。無雙公主這才又道：“你哪兒是等我，你這是等工部侍郎曹大人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什麼去了？”
章長卿噎了一下，無奈的看著她，“你這是故意的吧。”
無雙公主莞爾一笑，“自信點，去掉吧。我就是故意的。”
等曹朗行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場麵，武寧侯美人相伴，手裡端著熱茶，看著前頭雪景，身後還有宮女太監伺候，叫人——好生嫉妒！
“公主，侯爺。”
章長卿站起身來，道：“曹大人來了，我先去見陛下了。”
無雙公主半是埋怨，又有點舍不得，“你——”
她臉上這個表情著實叫人喜歡，章長卿擋在她麵前，打算自己一個人看著。
無雙公主一笑，“你還是先去辦正事兒吧。”她帶著宮女太監走了。
章長卿略有遺憾的轉身，麵對曹朗行就又是平常樣子了，“走，去見陛下。”
曹朗行說了聲“請”，心裡著實有點嫉妒。
要說無雙公主長得是真好看，縱然人人都知道她刁蠻，知道她沒什麼德行，可她還是牢牢占據著京城第一美人的寶座。
就是安郡王家裡那個品行高潔，如白蓮一樣的清蓮縣主，跟她比也還是差得太遠。
這樣的公主，居然肯陪著武寧侯坐在台階上，縱然是曹朗行的兒子都跟章長卿差不多大了，可依舊叫他生出嫉妒的心來。
兩人一起到了飛華殿，成林安出來迎了他們進去。
皇帝笑道：“怎麼，朕要吃人不成？怎麼武寧侯回來在外頭守了那麼久都不來見朕？”
這樣親切的皇帝，也叫人嫉妒。
章長卿是不會去考慮“前朝”官員的心理健康問題，他一拱手，道：“臣多日不見公主，想同公主說說話。”
皇帝大笑起來，道：“既然你這樣輕鬆，想必朕的皇陵不嚴重了？”
章長卿點了點頭，道：“隻是前頭兩個陪葬室略有進水，壁畫完好，隻用修整地麵，臣估摸著大概兩萬人，兩三個月就能修好，大概……需要五十萬兩銀子？”
章長卿有點不好意思，這是借皇帝的陵墓造皇帝的反，最後皇帝還得掏銀子，著實叫人羞澀。
皇帝沒說話，微微皺著眉頭做思索樣子，章長卿不免又有點緊張，聽那黃太監的意思，皇陵修好之後，皇帝是來看過的，那兩個墓室能待多少人，皇帝應該也知道。
他又想起去年國庫隻收上來兩百萬兩銀子，難道皇帝嫌多？
章長卿一時沒說話，那邊曹朗行心中一聲冷笑，今兒就要叫武寧侯栽個大跟頭！
他上前一步，嚴肅道：“陛下，武寧侯此言差矣！他分明是與那黃太監勾結，想欺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