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到站後宋靜萩提著行李下了, 婉拒了鄰座青年幫忙的提議。
原主隻帶了一個皮質行李箱,湘城除了祖宅,其他能變賣的都已經變賣, 主要考慮的是任務和戰亂的關係, 怕三年兩載回不去, 東西放著被白白糟蹋。
來接她的是大表哥和舅媽, 兩人在出口處翹首以盼,沒來由的就讓宋靜萩生出了一份暖意來。
她太清楚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畢竟從那麼多任務裡過來的,如果對方不是真心歡迎她, 又怎麼會有那樣憂心期盼的神情, 並不是所有人在生活裡都是演員。
當然最重要的是, 原主的悲劇是由她自身遇人不淑引起,與舅舅一家無關。
“靜萩,可算把你盼來了,你不知道我跟你舅舅每天有多擔心。”
舅媽給了她一個熱切的擁抱,表哥從她手中接過行李,一臉笑意的在旁邊看著。
“舅媽, 表哥,能見到你們真好。”
他們是原主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給了原主許多關愛和溫暖, 從今天起, 他們也是自己的親人了。
“你啊,就會說好聽的哄我,真想舅舅舅媽早就該來,也免得我們成年累月的惦記。”
舅媽顧月琴嘴上“抱怨”,臉上卻滿意的不得了, 外甥女出落的越發標致,她沒有女兒,從來都把外甥女當自家女兒看,因此很有種“吾家女兒初長成”的欣慰。
宋靜萩由著舅媽說也不反駁,她知道舅媽是個爽利人,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遮著掩著,話說完說透就好。
果然,顧月琴說了幾句自己都覺得沒勁,反正外甥女人已經到了,以後必然長長久久的處在一起。
“路上累吧?我們趕緊回去,你舅舅今天有個生意在談,恐怕得晚上才能回來,要不他今天肯定要來接你的。”
宋靜萩懂事的點頭說沒關係,“舅舅生意要緊,我們一家人不用那麼客套。”
顧月琴滿眼稀罕的握著她的手,這話是說到她心裡去了。
“你說的太對了,可不就是一家人嘛,說起來你小時候我就恨不得把你搶回來養,可你爹媽隻有你這一根獨苗,我再稀罕也開不了口啊,隻想著哪天我們日子好了把你們一家都接來享福,沒想到世事難料。”
說完,顧月琴安慰的拍了拍宋靜萩的肩,剛好三人已經走到停車場,表哥孟淮安打開車門讓兩人上車。
孟家住在黃浦區,離城隍廟很近,一棟西式小洋樓,院子挺大,不僅種了花草還能容納兩輛汽車,一輛舅舅在用,一輛大表哥在用。
二表哥和三表弟不在家,一個去郊外采風,一個學校有課。
舅媽先帶著宋靜萩去為她準備好的臥室,朝南、寬敞,看得出是精心收拾過,家具、擺設、床鋪都是新添置的。
這樣好的屋子自然不能一直空著,之前住的是三表弟孟淮義,為了歡迎她這個表姐才舍得空出來,搬到另一間客房去住。
“怎麼樣,這個房間還合適吧?現在時間還早,你先收拾一下,十一點下樓吃飯,我已經讓桂嫂做了許多你愛吃的菜。”
宋靜萩微笑著抱了抱顧月琴,真誠的感激道,“謝謝舅媽,讓你為我費心了。”
舅舅對她再好也不如舅媽心細,該表達的感情她從來不吝嗇表達,倒讓舅媽稍稍有些意外。
在顧月琴認知裡,外甥女乖巧有餘開朗不足,沒想到兩年多沒見,性格變了不少,不過這些都是好的變化,她將此歸咎於孩子長大了。
午飯非常豐盛,小表弟也回家吃飯了,他性格非常活潑,讓原本就很熱鬨的餐桌變的更加熱鬨。
下午舅媽帶宋靜萩逛街,附近就是繁華熱鬨的商業街,茶樓、餐館、金店、服飾店等應有儘有。
舅媽要給宋靜萩買衣服,宋靜萩不想讓她破費就推說不缺這些,被她嗔乖道,“年輕姑娘該是最愛俏的時候,多少衣裳都不怕穿不完,你彆想著給舅舅舅媽省錢,現在你大哥二哥都掙錢了,你一個小姑娘我們養的起,就是你以後嫁人了,我們也是要給你置辦嫁妝的。”
年輕姑娘聽到嫁人的話總會羞羞澀澀,從她成了“宋靜萩”的那刻起,她的所有行為、語言都會按照宋靜萩來扮演,因此舅媽說完,宋靜萩的臉就紅透了。
這家叫“霓裳”的服裝店屬於高檔店鋪,店主有四位,都是極有聲望的名媛貴婦。
當然,平常賣衣服根本用不著幕後老板,而是一位叫霍清瀾的女士在管理。
兩人一進店,霍清瀾就迎了上來,客氣的跟顧月琴寒暄道,“孟太太真是稀客,今兒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顧月琴並不經常光顧“霓裳”,她身材偏胖,這些時裝並不適合她,平時穿的都是裁縫上門量身剪裁的。
霍清瀾之所以跟她認識,是因為孟家開的紡織廠常有新鮮布料,“霓裳”作為高規格服裝店,用的布料自然不是泛泛之流,一來一句的就有了生意上的往來。
顧月琴笑著回,“霍老板這的衣服都太瘦了,我有心想扮的時髦些也沒我穿的尺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