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正下著大雪，她這番走出去，隻怕是會要了半條命。
“貴……貴人。”陳琢瞧見她那影子僵硬了半響，隨後才支支吾吾開口：“能不能借我一身乾淨衣物？”
哪怕是瞧不見她麵，也能想象出她此時耳尖定然是紅厲害。
陳琢那光明正大目光收回來，輕喊一聲：“王全。”
王全知曉今晚自己也不得睡了，聽見半點聲響就立馬進來。
門‘嘎吱’一聲被打開，屏風後，玉笙慌亂不行，整個人下意識想都沒想，立馬就蹲了下來。
可蹲下來之後，更是無措，整個人像被放入熱鍋中滾了滾，紅都快能滴血。
軟塌上，陳琢瞧見這一幕愣住，隨即反應過來卻是笑了，衝著迎麵走來王全立即道：“站住。”
王全一隻腳正伸出去一半呢，可謂是硬生生停了下來，後腳也跟著抬了出去，差點兒沒將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主……主子。”
王全垂眼看著地上，頭不敢抬。
陳琢看著前方縮成一團身影，心情莫名大好：“去拿一套我衣物來。”
王全也不敢開口問了，磕頭立馬就去辦了。
衣物很快就拿了過來，因是貼身東西， 王全特意挑了幾件不常穿，從進門再到放下東西，再出門。
王全眼睛一直低頭看著地上，從未抬起來過。
等門關上了，陳琢才親自拿著托盤走過去，靴底踩在鋪了毛毯地板上，腳步聲細碎，卻是又一下一下沉穩又堅定。
“起來吧，人出去了。”他站在屏風後，一手執著托盤送上前，人卻是站在最遠處，沒越界。
屏風後， 玉笙明顯是有幾分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呐呐伸出雙手接了過去。
“謝……謝謝。”支支吾吾開口，聲音如同蚊蟲般。
屏風後，傳來短促一聲笑。
他身形太過於高大，衣服自然也是。從寢衣，再到襲褲，外衣，玉笙從裡到外換上他衣物。
鼻尖一股熟悉迦南香，玉笙紅著臉走了出去。
她身形嬌小瘦弱，他身形又是十足修長。穿著不合身衣裳自然是不好看，特彆是袖口褲腿之處挽了好幾道才堪堪撐住。
哪怕是這樣，也隻能勉強走出來，稍微一動就宛若唱大戲一般。
軟塌上，陳琢低頭看書臉抬起來，瞧見她這副模樣，眉心顯然是跳了跳。麵上有幾分一言難儘。
“很……很醜麼？”
女子都是愛美，玉笙更甚。
她向來就對自己這張臉極為在意，麵前這個男子雖是不熟，但那眼神卻依舊是讓她忐忑。
陳琢一整晚沒睡，此時天已經大亮了，人也睡不著了。聽見她這聲兒往她臉上打量了片刻。她知不知曉這話究竟有多曖昧？
她穿著他衣裳，站在他麵前，裡衣之下是不著.寸.縷。
紅著一張臉，問他醜不醜？
“過來——”眼中眸色暗了下來，陳琢朝她勾了勾手。
玉笙聽出他語氣，這才察覺出自己這話問出格了，暗恨咬了咬舌尖，玉笙連忙低下頭，更彆說聽他話過去了。
“天色已經亮了。”
窗外，風雪依舊是在下著，玉笙抬頭瞧了一眼，側身對著前方人道：“感謝貴人助之恩，玉笙就退下了。”
玉笙說完，拎著長長褲腿就要走。
此時天已經快亮了，她這個時候再不回去，被人瞧見與這人相處一室，隻怕是掃了清譽不說，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站住。”
眼看著她就要走出門口，身後人忽然開口阻止。
玉笙朝前走腳步站定，暗地裡閉了閉眼睛。身後腳步聲越靠越近，玉笙心中七上八下。
那腳步聲直至於她背後才停下來，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身後人吩咐：“轉過身來。”柔弱無骨手掐了掐掌心。
玉笙深吸一口氣，聽話轉過身。
她那張臉生確好，白生生臉，霧蒙蒙眼，巴掌大臉蛋上滿是無辜，且嬌且媚，惹人憐惜。
哪怕是如何看，這張臉都是惹人心動。
陳琢眼簾下垂，遮住了漆黑如墨眼神。梅林之處他不過隨意撇了一眼，賀叢文卻是能立即就將人送到他床榻上來。
既不顧他庶子意願，且還打著陶誌明名號。
這個賀叢文，倒是比他了解更有意思，陳琢輕笑了一聲兒抬手將大氅披在她身上。
溫熱氣息一瞬間朝她湧來。
玉笙顫抖著睫毛睜開，前端，陳琢低著頭，抽出她身上腰帶。
他那雙手指生極為好看，手指靈活打開那羊脂白玉暗扣，又將她衣褲都抿在裡麵，可哪怕是將外衣都塞了進去，她那腰還是太細了。
那根月白色繡著暗紋腰帶，在她腰上足足係了兩圈。
“謝……謝謝。”看著他手放下，玉笙急忙朝後退一步，她不喜歡彆人碰她腰，剛剛是極力忍耐著，才沒克製自己渾身顫抖。
“玉笙這就退下了。”
她打開門，拎著還在往下掉褲腿就往外跑。門外，早就在那候著王全嚇了一跳，瞧見玉笙出來，先是往她身上鬥篷上瞧了一樣，隨後看向屋內。
“送她回去。”陳琢摩挲了一下大拇指上玉板子，轉身收回目光。
“是……”王全趕緊打著傘跟了上去。
*****
一晚上過去雪下越發大了。
此時天還沒完全大亮，四周湧著朦朧光，王全一手執著傘，一手提著燈跟在玉笙身側。
讓殿下這番對待，這姑娘還是頭一個。
王全不敢明麵上打量，可暗地裡那些花花腸子已經轉了十來個彎兒。
身側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臉上，玉笙雖是察覺出來卻是無法阻止。顰了顰眉，眼瞅著快要到了，忽而問：“昨日留宿梅園，除了你家貴人之外，敢問還有誰？”
她心中實則上是有了人選，但這話卻不是問給王全聽。
果然，王全聽後也不回，隻笑著道：“貴人們事我們做奴才也不懂。”將傘高高抬起，王全扶著玉笙上了台階，隨即道：“穿過遊廊就到了姑娘院子，未免人多口雜瞧見奴才，從而辱了姑娘名聲，奴才就暫送到這兒了。”
“多謝。”玉笙點頭頷首，攏了攏身上大氅繼續朝前走去。
抄手遊廊不長，走了二三十來步就到了。玉笙在門前站定，剛要推開門卻撇見餘光中身影。
扭頭往旁邊看去，玉笙整個人楞在了原地。
賀文軒站在廊簷下，修長身子站筆直。
他在那兒不知等了多久，身上披著鬥篷已經被風雪染成了白色，英俊麵上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瞧見玉笙臉，他抬手握拳抵住唇，猛然咳嗽了幾聲。
可那雙滿是血絲雙眼，卻牢牢地盯在她身上那件大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