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斌跟陳柔夫妻倆都睡晚了,還是老大韓航醒過來穿衣服, 順帶把他爹娘給喊起來的:“爹, 娘,今天還得分肉, 分回來了再睡!”
陳柔翻了個身繼續睡, 道:“國斌, 你帶老大去分肉。”
“好。”韓國斌湊過去親了親他媳婦臉蛋。
老大韓航瞪著眼睛看, 很詫異,他看到他爹親他娘了!
韓國斌笑了笑,順便給了兒子一個。
老大韓航捂著額頭,臉紅道:“在家裡就算了,出去了爹你可不要親我, 我這麼大了!”雖然心裡高興, 但他不是弟弟妹妹那麼小的孩子了!
“行。”韓國斌揉揉他腦袋。
父子倆個出來刷牙喝水,就端著盆出來了。
村裡已經很熱鬨了,分肉的日子,那還能不熱鬨麼,自打農閒後,家家戶戶的都盼著這一天呢。
看到他們父子倆出來卻不見陳柔, 大貴媳婦那個潑辣娘們就道:“我說國斌叔,航航他娘呢?你可彆兩個月沒回來,一見著肉就往狠裡造啊。”
男人女人們都忍不住笑開了。
“閨女昨夜裡鬨,都是她起來哄著,還沒起。”韓國斌臉不紅氣不喘說道。
“沒皮沒臉, 啥不害臊的話都往外冒。”韓大嫂白了大貴媳婦一眼。
大貴媳婦湊過來,小聲道:“我聽栓子媳婦說,航航他娘叫送了一包紅糖過去,還得不到老屋那邊一句好話!”
“啥時候聽說的?”韓大嫂道。
“昨天栓子媳婦去我家納鞋底說的。”大貴媳婦道:“那老太太嫌少,罵了航航讓滾蛋。”
“那老太就沒有不嫌少的時候,也就是老二家的那個厚道性子,你看換了我,除了三十斤糧食其他東西看我給不!”韓大嫂哼道,
大貴媳婦道:“說起來航航他娘這幾年可沒少孝敬老屋那邊。”
韓母可是沒少在村裡頭抱怨埋汰,說大房二房不孝順,尤其是二房,工資那麼高連個營養品都不買來孝敬!
但村裡頭就沒人敢說韓大哥韓大嫂,還有韓國斌跟陳柔不孝的,尤其是韓國斌,每年糧食之外,還有其他送過去的物資,村裡人心裡可不是沒數的。
韓大嫂道:“老二家的除了手縫大了點,其他就沒有能挑的,你彆看我二叔這家如今一天比一天好,我估摸著都是她那和和氣氣的性子給帶來的財運。”
村裡人很多人雖然羨慕那大磚瓦房,可是說閒話的卻是不多,這些都得歸功在平日裡她那二弟妹做人上。
韓大嫂覺得自己可就做不到那樣,人家有時候當著她二弟妹的麵說酸話,她二弟妹也是和和氣氣,她是覺得遇上這種就該當場直接頂回去彆跟人客氣,但事後想想,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老二家的這性子不是個好拿捏的,但隻要不過分,她卻是個不會往心裡去,不記仇,心裡也是個有數的。
這不連她這個以前酸她的,有啥事情都願意給她搭個手麼?
其他人都跟她差不多。
大貴媳婦以前也酸,不過過去換了兩回票,她就不酸了。
倆人嘀嘀咕咕的時候,韓國斌已經帶著老大韓航分了肉,今年也是一樣分不了多少。
兩根排骨一塊肉就沒有了,今年工分實在是不多。
不過韓國斌也沒嫌棄,端著這些東西帶著大兒子就要回了,不過大兒子表示他還不回,他留著繼續看熱鬨了。
韓國斌就沒管他,自己端著盆家去。
他也沒進去打攪他媳婦兒睡覺,進廚房起鍋燒水去了,還切了肉跟白菜,屋裡頭他媳婦發了麵呢,昨晚上睡覺前發的,他進去端出來和麵了。
然後就給蒸上饅頭了。
他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
陳柔則是帶著老二跟小閨女睡到差不多七點半才起來的。
“娘,我爹跟我大哥呢。”韓舟頭發亂糟糟的,就很高興賴在他娘懷裡。
“分肉去了吧。”陳柔隨口道。
“分肉?”韓舟一愣,想起來了,今天還要分肉呢,趕緊就起來了,從炕頭拿了衣服就往自己身上穿,不用他娘穿的,給自己穿完他就順著炕邊的小凳子下炕往外跑了。
陳柔拿過手表看了一下時間,看時候不早了,她也起來了。
韓舟跑出來就聽到廚房的聲音,他就進廚房去了,看到他爹就道:“爹,你們肉分沒?”
“分了。”韓國斌道。
“爹你咋沒喊我起來!”韓舟立馬道。
“外邊還熱鬨呢,你哥在外邊。”韓國斌說道。
老二韓舟就不耽擱了,趕緊出去看熱鬨去了,出去看到他大哥在就跑過去,埋怨他大哥一通竟然沒喊他一塊起來分肉!
“看你睡那麼香就沒喊你。”韓航說道。
“那下次分肉你可一定要喊我,我是睡忘了!”韓舟就道。
“行,下次就喊你。”韓航道。
韓司跟韓博哥倆個就過來了,道:“奶說昨晚上發了麵,今天給我們做包子吃,航哥,舟舟,你們一塊去吃吧!”
“那是奶給你們做的,哪有我們的份。”老二韓舟說道。
“有的,我給你們拿!”韓司道。
“不要,叫奶看到打我們,我們家自己有。”韓航也道。
他們哥倆個沒待多久就回去了,韓司就帶著韓博也緊著回去,待會給航哥帶一個過去!
“爹,咱家也包包子唄?”老二韓舟忍不住嘴饞道。
“明天吧,今天肉不夠,明天買多點,到時候給你們做大肉包子。”韓國斌說道。
“行!”哥倆個聽得眼睛發亮。
陳柔進來廚房了,道:“刷牙沒,準備吃飯了。”
老二舟舟還沒有,就倒了一點熱水泡冷水刷牙去了,哥倆個一人一根牙刷,可寶貝著呢。
把老大韓航打發出去,韓國斌就把他媳婦兒摟懷裡了,道:“媳婦兒,辛苦了。”
陳柔白了他一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昨晚上沒完沒了的時候,他咋不說辛苦她了。
她不要了,他還哄著她要呢。
“大白天的,你給我注意點。”陳柔掐了他腰肉一下,就把他打發了。
不過他忙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不用她插手了。
“沒分上多少,我今晚去老羊那買些。”韓國斌道。
陳柔點點頭,讓他彆把兩個鐵鍋忘記了。
“你今天在不在家?在家的話自行車給我用,我去四姐家裡。”陳柔說道。
給她四姐送張暖壺票過去。
“你去吧,我在家。”韓國斌道。
陳柔就打算去她四姐家裡一趟了,早飯吃著豆麵饅頭配著白菜燉豬肉,吃飽陳柔也沒有第一時間出門,等橙子小姑娘呢。
八點多的時候小姑娘就醒了,陳柔給喂了口糧這才把她交給她爹,自己帶上兩包紅糖出門的。
老大韓航跟老二韓舟哥倆個還想跟著,不過他們娘不讓。
陳柔出門沒多久,三房韓司就給他航哥送了個包子過來了。
“奶沒揍你?”韓航詫異道。
“我說我自己吃的,奶就沒打我,航哥你吃吧。”韓司說道。
韓舟眼饞,道:“真給我哥吃啊?”
“你也可以吃。”韓司大方道。
韓航就不客氣了,給他弟掰了一半,一邊吃一邊道:“包子就是好吃。”
“那是,奶可包了不少肉進去。”韓司說道。
“我爹說明天我家也要包包子,到時候也給你一個。”韓航就道。
“奶包了不少,家裡明天都有得吃,不要你的。”韓司道。
“那你要啥?”韓舟就問他這個堂哥,肉包子都不要,是不是傻。
“航哥你們今天還玩丟沙包不?”韓司道:“你帶上我。”
因為他奶的關係,村裡小孩都不大喜歡跟他玩,上次他跟其他孩子玩撞拐子,剛好叫他奶看到他被撞倒了,他奶一下就把人給大罵了一頓。
還有丟沙包叫沙包砸腦袋上了,他奶把人給罵了,好幾回了。
以至於村裡小孩都拒絕跟他玩。
韓航也有點擔心,道:“你待會要是摔了,奶得找過來罵我娘。”
“二伯回來了,奶肯定不敢過來。”韓司說道。
“那行吧,我們現在就要過去了,你要沒事就跟著走。”韓航就道。
韓司很高興,老二韓舟自然也跟著一塊了。
兒子們玩去了,韓國斌則是在家裡陪小閨女睡覺,還是小閨女貼心啊,曉得陪他這個爹。
陳柔自己騎著自行車過來找她娘,帶上她娘一塊過來她四姐家裡做客的。
陳母坐在自行車上,笑著道:“我倒是沒想到你自行車騎這麼溜。”
“國斌早教我了,不難學。”陳柔笑說道。
“這一趟出去這麼久,可是累得很,回來了你給他多補補。”陳母說道。
陳柔心說給補著呢,昨晚上可不就是叫他給陰陽調和了一番呀,糙漢子今天起來氣色都不一樣了。
“等小橙子斷了奶,就可以考慮老四的問題了。”後座上,陳母繼續說道。
陳柔道:“還早呢。”真的是,閨女才剛生呢,就催著她繼續要了。
“你要聽我的現在小橙子就是老四了,那你不要我也不說你。”陳母道:“你姐不知道多眼饞你,她就想要,不過早年傷了身子,現在想要都要不來。”
陳柔坐月子的時候她四姐就拎著雞蛋來過,可是稀罕著橙子小姑娘呢。
“往後再看吧,現在三個了,也不少了。”陳柔說道。
“三個還敢說不少,去跟你們村那生了九個的比比看!”陳母沒好氣道。
陳柔笑了笑:“那可比不了。”
“不去跟這些比,村裡一抓一大把都是五六個的,你三個還能說多?”陳母繼續教訓女兒。
沒辦法,因為她察覺出來了,女兒竟然真有不大想生的念頭。
這叫陳母實在是想不明白女兒的腦回路。
這是咋想的?這要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不想生了,她也還能理解。
可是家裡如今那敞亮大磚瓦房都起來了,而且對外是說跟老丈人家借錢這才起了這個房子,但實際上一分錢沒跟娘家拿。
倆口子全是憑自己把這大磚瓦房起上來的,還這麼年輕呢,十裡八鄉都找不出這樣有本事的來。
這樣的條件竟然不生?陳母真無法理解。
陳柔趕緊道:“明年就生明年就生。”
陳母這才不說她。
如今陳四姐也是閒著呢,這時候就是一年四季裡最清閒的時候。
她家裡的豬也趕出去了,如今豬圈清洗乾淨了,就等著小豬抱回來繼續養呢。
她娘跟她妹過來的時候,陳四姐就剛好在家裡剝花生。
多剝點拿過去給她妹燉豬腳下奶吃。
陳柔帶著陳母進村,陳母知道位置,都不用問的,直接就給指路了。
不過母女進村還是引起了不少關注,畢竟騎著自行車來的啊。
“這是大邦的丈母娘啊,那個踩著自行車的跟大邦媳婦長得挺像,是不是大邦媳婦她妹子啊?”
“還有婦女同誌會踩自行車的,可是了不得。”
“長得可真好,這要不知道還以為是下鄉的知青。”
“……”
村裡頭一下說開了。
陳柔跟陳母則沒管,但要看到朝她們笑,她們也回一個笑就是了。
陳母來大女兒從來沒這麼順心過,覺得小女兒這做的排麵不錯,給她姐長麵子了。
“姐。”自行車騎到過來,到她姐大門口,陳柔就喊了聲。
陳四姐一愣,她好像聽到她妹的聲音了?沒多遲疑,就緊著起身出來了。
一出來就看到她娘跟她妹,她娘剛好從自行車上下來。
陳四姐高興迎上來,道:“咋有空過來?我外甥女還得吃奶,我還想現在閒了,過幾天過去。”
“國斌在家,孩子他先帶著。”陳柔笑說道:“這麼多年都沒來,今天就帶娘一塊過來了。”
“啥時候會騎車的?”陳四姐笑道。
“早學了。”陳柔笑了笑。
陳四姐就把她娘跟她妹迎進屋裡。
進屋就去給泡糖水給她娘跟她妹,說道:“這會子過來冷得很,走路還好點,騎著車寒風跟刀子刮臉差不多。”
“你看我脖子上的圍巾是白戴的呀。”陳柔笑道,她家國斌的圍巾她都拿出來圍著臉了,不然真有些受不了。
陳母說道:“大邦跟安文安武呢?”
“他們哥倆上學去了,大邦進山裡打野雞。”陳四姐說道:“待會要是有打回來娘你就帶回去跟我爹吃。”
“咋不說給我呢?”陳柔道。
“國斌回來了,你啥都缺就不會缺吃的,不管你。”陳四姐說道:“不過給你準備了點花生米。”
陳柔笑了笑,從懷裡把紅糖給掏出來,道:“這包紅糖給四姐你的。”
“給我帶啥紅糖。”陳四姐不要她的,道:“國斌給你買的,你彆拿來。”
“國斌給帶了四包,老屋那邊給了一包,爹娘我也給了,這給你拿來留著用,我家裡還有一包。”陳柔道:“彆跟我推,天冷了有時候給自己煮點紅糖薑湯暖暖身,還補血。”
“聽你妹的,多煮點紅糖薑湯喝,看能不能把身子養一養,沒準還能再懷上。”陳母說道。
陳四姐就看自己妹子道:“這也就是國斌,換個男人都該惱你這麼貼補娘家了。”
“我坐月子是娘家過去照顧我,還給我送了那麼多雞蛋,我跟娘家走的親國斌他心裡有數。”陳柔道。
說完又從兜裡掏出暖壺票,道:“不過這才是我今天過來的重點,四姐你找個時間讓姐夫進城買個回來,大冷天的可彆喝冷水。”
陳四姐也上過掃盲班的,一看這票就驚喜道:“暖壺票?”這的確是家裡缺的,家裡就一個陶瓷茶壺。
“就知道你要,看到國斌帶回來我就另外收起來了。”陳柔笑說道。
陳母道:“這還得是你親妹,你大哥二哥分出去了,也缺著呢,不過柔柔可沒給他們。”
說到這裡,她就想起二兒媳婦說的話了,道:“一個鍋二十五塊錢你二嫂還嫌貴,還問我小姑丈就沒賺點?我都不想搭理她們!”
“我家這個還得是我公公有工業票去換來的,但辦置下來也得二十五塊錢,二嫂還說貴?”陳四姐道。
“是啊,以為國斌會賺她的錢,把她能耐的。”陳母道。
陳柔心裡好笑,不過卻也暖和,她娘這是偏著她的。
在她四姐這邊待了半個多小時,陳柔就帶上她娘回家了,待不了多久,橙子小姑娘還得喂口糧呢。
陳四姐就把人送出來,說過幾日要回娘家。
“這花生米給我剝好送過去我不跟你推,但雞蛋你可一顆彆拿,家裡不缺這些。”陳柔就說她姐道。
“知道你嫁得好。”陳四姐笑罵道。
“四姐嫁的也一樣好。”陳柔笑了笑:“我跟娘先走了啊,安文跟安武要不用上學,也一塊帶過去,我給他們做好吃的。”
她說完,就帶著陳母走了。
她們回去後,村裡人就打聽了:“跟親家母過來的,是妹子嗎?”
“是我小妹。”陳四姐就笑道:“嫁人好幾年了,一直到今天才有空過來。”
“難得過來,咋沒留下吃個飯再回去?”村裡人說道。
“家裡小外甥女還小,得喂奶,出來不了多久。”陳四姐也就道。
“那這老遠過來,也沒坐多久。”村裡人道。
“是給我送了一張暖壺票過來的。”陳四姐笑說道,紅糖就沒說,自家留著慢慢用。
“暖壺票?那可是稀罕物。”村裡人不由道。
“是啊,這也得是我親妹,不然哪裡舍得?”陳四姐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