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過來找韓國斌, 那肯定是想要讓韓國斌過去把李大元給撈出來的。
但是韓國斌沒打算撈。
李大元這要是心裡有數, 頭一次去被關進去,那韓國斌怎麼著都得去, 但他這是慣犯了,即便出來他肯定也還會去。
撈一次就得撈二次三次, 所以韓國斌沒打算去。
當初韓國剛那樣的, 那是正當防衛, 所以要出麵, 但是這算什麼?撈出來讓李大元繼續麼,跟助紂為虐有啥區彆。
從一開始他就持反對意見,這一次的事也好給李大元提個醒,讓他腦袋清醒清醒。
也給其他運輸部的人敲敲警鐘,這種事彆來找他, 找他也沒用。
李大元被關了半個月, 出來後整個人瘦了一圈, 原本因為時常有外快賺,又自己留了私房錢, 日子過得腦滿腸肥,可是圓呼的。
但是這一趟出來, 整個人瘦了最少得有十斤,短短半月時間而已。
他過來就來找韓國斌了, 拿那特彆幽怨地眼神看韓國斌:“兄弟,你不地道啊。”
他料定他會過去撈他的,但誰知道竟然沒去, 他可知道韓國斌在省城的局子裡有人,而且認識的還是那邊的老局長。
要是過去撈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以後還去不去了?”韓國斌坦然給他泡茶喝,問道。
李大元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以前活了大半輩子,都沒這幾年舒泰的。”
隻要有錢,那些姑娘把他當大爺一樣伺候,讓乾啥乾啥,簡直沒有比這更舒心的了。
韓國斌搖搖頭,啥也不說。
李大元道:“你不跟過去,自己單乾,有咱們以前賺得多麼?”
說句實在話,這一次他自己認栽,也沒太怪韓國斌,韓國斌這人啥脾氣的,他認識這麼多年來也清楚,畢竟他勸過自己好幾回了。
不撈他想讓他在裡邊反省他知道,但知道是知道,他還是更享受如今的生活。
家裡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這才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日子啊。
他特彆想拉著韓國斌一起的,畢竟他省城那邊有人啊,真有啥事多方便?隻是奈何韓國斌太顧家,就沒摻和過他們這事。
韓國斌道:“沒有,不過也還算將就能過。”
事實上早超過他們去當倒爺撈的了。
當倒爺其實特彆好賺,每趟出車,少的話兩三千,多的話五六千。
上回最後一趟,他扣除賣四台榨油機的錢,還剩下三千多,另外還有手表也賺了一千多,真的好賺。
那麼一趟直接就成萬元戶了。
但是如今家裡每個月的收入有將近三千塊錢。
沒聽錯一個月就將近三千塊錢。
包子鋪,雜貨鋪,還有糧油鋪,就這三個鋪子。
在開乾之前,韓國斌其實都沒想到一個月能賺這麼多,但是他媳婦兒都把會計證考下來了,她算的賬會錯嗎。
糧油利潤其實不高,但架不住薄利多銷四個字,如今不管是雜貨鋪還是糧油鋪,生意都是格外不錯的。
韓國斌甚至都在想,早知道這麼賺錢,他沒準早幾年就不在運輸部乾了,當然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要不是多乾了這麼幾年,領導賣車他也不一定就知道。
所以沒什麼好遺憾的,如今這麼乾著就是了。
李大元沒多留,坐了半個多小時也就回去了。
韓國斌關門過來鋪子裡,陳柔問他李大元找過來啥事,是不是又想帶他去乾壞事?
“沒有,就是過來坐坐。”韓國斌道,他還是很袒護他那些朋友的,沒想在他媳婦麵前把人說那麼不堪,雖然毛病真不少。
陳柔晲了他一眼,心裡明得跟鏡子差不多。
也就是韓國斌自己心裡有數,也沒這方麵心思,要不然肯定會被李大元帶壞的。
不過經過這麼一遭,李大元以後肯定會少來的,她也就不用再敲打韓國斌了。
因為韓國斌自己明白,從來也不試探她的底線,這就夠了。
但也不得不說,這嫁對男人了也是一件十分慶幸的事。
男人有錢就變壞,如今她家經濟收入這麼高,這要是變壞了可是攔不住的。
好在韓國斌本質就不是那樣的,他就是隻想守著媳婦的,要是換了李大元那樣的,那日子肯定是沒法過下去了的。
倆口子就在雜貨鋪裡看鋪子了,看鋪子的時候,陳柔拿黃瓜敷臉,讓韓國斌自己招呼客人去。
雖然相信他是相信他,可是她也不能邋裡邋遢的不是,必須要讓自己美美噠,畢竟這一轉眼,她都快邁入四十了啊。
韓國斌招呼完客人,然後就過來坐她旁邊了,說道:“媳婦兒,最近你怎麼沒去買衣服啊。”
“跟我四姐約好了,明天去。”陳柔悠悠道。
“那給我買兩條褲衩。”韓國斌說道。
“行吧。”陳柔應了聲。
韓國斌笑笑,剛要湊過去親他媳婦那小嘴,外邊就有客人來了,他就起身招待客人去了。
陳柔眼裡帶著笑意,看了他背影一眼就閉上眼睛養神了。
傍晚孩子們放學了。
韓航跟韓舟哥倆個打籃球去了,沒回家,韓橙跟韓啟帆姐弟倆一起回的。
韓啟帆明顯很高興,跑到他娘身邊,從書包裡掏啊掏的,就掏出試卷來了:“娘你看,我的試卷!”
陳柔就接過來看了,九十三分,點頭道:“考得很不錯,比上次進步了七分,在班上排第幾?”
“第四,有個胖妞有點厲害,考了一百分,全班她最高!”韓啟帆說道。
“那是很厲害了。”陳柔點頭道。
被誇韓啟帆還是愛聽的,但這不是他單純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娘,這一次我進步七分了,從班上排名都第四了,後邊第五比我差了三分呢,就考了九十。”
“嗯,進步這麼大,該獎勵,今晚上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炸醬麵。”陳柔點頭道。
“娘,我想要小毛驢。”韓啟帆開始抱著她胳膊搖:“娘你給我買隻小毛驢獎勵我吧!”
“不行哦,小毛驢是留著等你都考上一百分了 ,才能獎勵的。”陳柔說道。
“娘……”
“現在長大了,都是大人了,還來這套呢。”陳柔笑道。
韓啟帆就放棄掙紮了,自己去洗了個番茄吃,說道:“娘你現在越來越鐵石心腸了,我以前這麼乾你都順著我的。”
“你還好意思說,以前你多大,現在你多大了,也不嫌害臊。”韓橙說道。
“我多大都是娘的兒子,我乾啥嫌害臊,娘你說對不對?”韓啟帆道。
陳柔道:“明天我跟你們四姨去買衣服,給你們一人買一套運動服?”
“我還要一雙鞋子,我穿鞋子特彆損,腳上這雙都不像樣了。”韓啟帆立馬伸腳給他娘看,說道。
“自己放假了洗洗,還能把這個學期穿完,下學期再給你買。”陳柔看了一眼,的確破了,但還是很淡定地說道。
這臭小子就不會珍惜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鞋子都磨損得很。
不過勝在瓷實,聽他娘下學期給他買,他也就將就繼續穿著了,畢竟有一身新的運動服也不錯。
韓航跟韓舟哥倆個回來都快六點了,哥倆個籃球打得好,陳柔也鼓勵他們去打籃球,不拘著是什麼運動,乒乓球也好羽毛球也罷,隻要是運動都行。
學習很重要沒錯,但是運動也一樣重要,有個好的身體素質那才是一切的保障。
哥倆個都進入發育高峰期了,陳柔也很重視他們的發育。
當初安文安武哥倆個過來念高中,陳柔錢什麼的沒給,一人就給買過一身衣服,但是每次家裡燉雞或者燉羊肉紅棗枸杞湯,她都會讓老二把他們哥倆個喊過來。
哪怕是過來喝一碗湯都行,哥倆個在高中的時候,可是長了不少個子。
如今都不比他們爹矮了。
陳柔給弄了個青椒炒牛肉,大骨燉春菜湯,還有一個五花肉燉土豆,以及一條魚。
東西不少,但是如今應了那句話,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胃口都是賊大。
睡覺前一人還得再喝一杯牛奶。
如今條件上來了,陳柔照顧得很齊全。
韓國斌夜裡都忍不住跟她說道:“以前我跟他們這麼大的時候,能吃個三成飽都是好的了。”
當年太窮了,肚子就沒有飽的時候,偶爾在外邊掏到鳥蛋他都拿回家。
不過都進了老三的肚子,後邊他就學乖了,自己在外邊能弄到吃的,他基本上都自己吃掉,當然還會剩一點留回家。
這也是他結婚前會自己攢下二百塊錢的起因。
雖然不能說自己親娘的不是,但當年他的確沒得到什麼好待遇。
如今看照兒子們,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陳柔感同身受,以前在末世的時候,她不也是一樣嗎,挨餓那是常有的事。
她輕輕靠在韓國斌懷裡,道:“以前我們苦也就苦過來了,如今孩子們跟上好時代,總不能讓他們跟著咱們一樣。”
“嗯。”韓國斌摟著自己媳婦兒,雖然以前過得不怎麼樣,但是自打他媳婦兒撞了頭開了竅,他的日子就很好過了。
他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媳婦兒更賢惠,更好的女人了,把他照顧地無微不至,讓他如今有兒有女,家裡美滿幸福。
這些都是他媳婦兒給他帶來的。
這糙漢子一感動,就想疼疼他媳婦兒了,以至於第二天九點多陳四姐忙完包子鋪生意過來找她,看了她這氣色都覺得賊好。
“吃啥了,這臉蛋紅潤的。”陳四姐道。
韓國斌聞言就朝他媳婦兒臉上看去,心裡格外滿意。
陳柔心裡啐了他一口,不過嘴上可啥都沒說,跟她四姐道:“我還以為四姐你得等會。”
“包子賣完就行了,哪裡還用等。”陳四姐道,把接下來做餃子的活交給安大邦就行了。
陳柔也把鋪子留給韓國斌看著,然後姐妹倆個就出來逛街了。
陳四姐開始跟她八卦:“你不知道,如今這社會有多亂!”
“咋了?”陳柔問她。
“就昨天,我們鄰居家就鬨起來了。”陳四姐說道。
“啥事鬨的?”陳柔也就道。
“還能因為啥事,那男的出去外邊偷吃,外邊那個女人的還不知道他有家庭,人都被他給睡了才知道的,都在說肚子裡沒準都有孩子了,她能罷休?直接鬨上門了,昨天左右鄰居全都圍著看。”陳四姐道。
“又一個不老實的。”陳柔歎道。
“這你可錯了,那男人往常看著可不像,一直和和氣氣的,但是沒想到背地裡乾出這種事,真是人心不古。”陳四姐說道。
還以為城裡人有素質有品德呢,過來後才知道,城裡人也是人,有些是真有禮貌有素質,但有些跟村裡那不安分的沒兩樣。
“國斌的同事才剛掃黃被放出來呢。”陳柔看左右沒人,就哼道。
彆以為她就那麼大度,大度那是給外人看的,她也有她的小心眼,她其實並不是很樂意她家國斌跟李大元周川他們那樣的來往,覺得那就是一丘之貉,彆來帶壞她家國斌。
不過陳柔沒說就是了,她從來都奉行一句話,不是一條路的,哪怕暫時相交,往後也走不了多遠,漸行漸遠是必然的。
所以她也沒有強求她家國斌什麼,那麼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了,而且這一次她家國斌沒搭把手撈李大元出來,她不信李大元心裡會沒點疙瘩。
畢竟她家國斌這事乾得,有點鐵麵無私了,怎麼著都是十幾年老夥計了。
但陳柔就覺得她家國斌這樣乾最好,有一就有二,隻要不去撈遲早就要得罪人,乾脆就彆開這個頭了。
陳四姐還不知道這些事呢,楞了一下,連忙道:“啥情況?”
“就以前的老同事,背著他媳婦在外邊逛窯子,剛好就被掃黃關進去了。”陳柔說道。
陳四姐急忙道:“是不是帶國斌也跟著去過?”
這些男人都是一個德行,逛窯子這種事肯定會呼朋喚友的,仿佛一起去過那地方就能交心一樣,不知道腦袋是怎麼長的!
“我問過國斌了,是帶著一起去了,不過國斌到門口知道是那種地方,就沒進去。”陳柔說道。
陳四姐不由道:“雖然我相信國斌為人,但是男人腦袋裡就長那玩意,都到門口了還沒進去?”
陳四姐自然不是想攪和妹妹一家了,這就是想讓她盯準了,因為這話說出來,要是安大邦的朋友帶安大邦去了門口,安大邦回來說他沒進去,她都得跟他沒完。
還能回家說,信心裡肯定是信的,但是信就完事了嗎?
必須給他好好上上課,要不然不知道現在的日子好!
甭管三七二十一的,先給他來個沒完沒了再說,讓他先提前見識一下他敢進去的後果,讓他也掂量掂量。
陳柔笑道:“這點我還是信得過他的。”
“信得過也不能跟他那麼作數。”陳四姐哼道,彆看跟韓國斌這個妹夫關係不錯,但是這都得是建立在他對她妹好的基礎上,要敢學著出去外邊亂來,什麼情麵都沒有了!
“國斌跟我姐夫這樣的,都不用擔心。”陳柔笑道。
“啥放心,你不知道,我們那一條街,有個寡婦,她上來買包子就老盯著大邦那身板看,眼睛都快冒綠光了,活似多久沒見過男人似的!”陳四姐說道。
陳柔道:“還有這事?”
“我警告過你姐夫了,要是敢做半點對不住我的事,一個離婚是沒得跑的,兩個兒子也長大了,要是他不想過了,隨時都可以提出來,大家也算和平離婚!”陳四姐傲氣道。
誰離了誰還不能活了?
“然後就被我姐夫給壓在炕上,為愛鼓掌了一番?”陳柔給她接下去。
雖然不明白什麼叫為愛鼓掌,但結合語境也能摸得出來。
陳四姐老臉一紅,啐了她一口。
“敲打敲打就行,但是也適可而止,姐夫自己心裡有數的。”陳柔說道。
陳四姐點點頭,有安生日子過誰不過啊,不就是現在社會變了麼。
擱以前剃陰陽頭再拉出去遊街被砸臭雞蛋,看誰還敢亂搞男女關係!
但以前也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啊。
不過以前也沒怎麼聽說離婚,但是如今,東一家西一家的,結婚感覺就跟鬨著玩似的,要離隨時離,想過孩子沒有?
姐妹倆個一路聊過來,一塊進了大商場,就開始買衣服了。
陳柔自己不打算買,家裡衣服多得穿不完。
但是給韓國斌買了兩條褲衩,給韓航他們兄妹幾個各買了一身運動服。
主要是她四姐要買。
“以前在村裡有好衣服也不敢穿,怕糟蹋了,今兒我可不怕了。”陳四姐笑道。
雖然包子鋪也忙,不過再忙也不用跟在村裡時候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好衣服肯定就能上身了。
“本來我姐就長得好,這要再打扮起來穿好看點,我姐夫眼裡還能看得進誰?”陳柔說道。
陳四姐笑罵了聲,讓她彆貧。
卻也高高興興挑了兩身好看的,喇叭褲蝙蝠衫就是這個時代的代名詞。
看陳柔給韓國斌買了兩條褲衩,她也就給安大邦也買了兩條。
陳柔又帶她姐過來買珍珠膏。
“百雀羚跟珍珠膏都不錯,你喜歡買哪種就用哪種。”陳柔說道。
她兩種都用,一種抹手一種擦臉,日子委實過得有點奢侈,不過現在她花得起這個錢了啊。
一個月下來真不用多少錢,她賺的比這個多多了,不至於消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