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江若靈見了楊氏,淡淡喚了一聲。
她從未叫過楊氏母親,楊氏也從未將她當過女兒,在楊氏眼裡,她就連這府裡的婢女都不如。
“你近日倒是風光了。”楊氏一開口便道。
她的臉色因舊病而變得虛弱蒼白,與先前那頤指氣使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風光談不上,不過卻的確能有一口飽飯吃了。”江若靈道。
江若靈之所以這麼瘦,全是因為年幼時經常被楊氏故意餓著,就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徹底原諒楊氏這個毒婦。
楊氏之所以可憐,不過是因為沒了仰仗,若是還有仰仗,斷然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江若靈見慣了楊氏拿鼻孔看自己的模樣,瞧著眼前這個病弱的楊氏,倒還真有些不習慣。
楊氏聽出了她話裡的冷淡,卻還是說道:“我知你怨我恨我,可巧兒畢竟是你的妹妹,與你是血肉相連的,她如今遠在邑縣,吃苦受罪,你卻在京城享福……”
“打住,”江若靈忍無可忍打斷了她的話,“請問夫人,江巧兒在邑縣吃苦受罪,是否是我一手造成的?”
楊氏心中怨恨江若靈,這會兒卻說不得,隻違心道:“自然不是。”
“那我在京城‘享福’,可有她半分功勞?”江若靈繼續問。
楊氏臉色已是有些難看了,卻還是強忍著沒有發作:“自然……也沒有。”
“那不就結了?既然她吃苦與我無關,我‘享福’也與她無關,夫人為何突然在我麵前提起這個?莫不是要以此為借口,讓我對她施以援手?”江若靈問。
楊氏自然就是這個打算,隻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說穿。
“可她畢竟是你的……”
“可她畢竟是我的妹妹,夫人是想說這個,對吧?請夫人捫心自問,江巧兒何曾將我當成過姐姐?那日在邑縣,你與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我被山匪奪了清白,恨不得將我綁到那何景山府上去,若不是我運氣夠好,遇上了逸王殿下,這輩子早就已經毀了。”江若靈說得毫不客氣。
人心都是肉長的,但凡楊氏對她有過半點恩情,她都不會這般冷然以對。
楊氏結舌。
她自知在這件事上的確說不過江若靈,可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眼前的江若靈,似乎不再是從前那個江若靈了。
她是看著江若靈長大的,這麼些年,這個繼女一直是個軟包子,任人拿捏從不吭聲,何時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說起來,似乎在邑縣時就已初具端倪……
“夫人是不是還想說,即便當初你與江巧兒有錯,我也應當以德報怨?”江若有繼續問。
楊氏不敢輕易點頭,也不敢輕易搖頭,心中氣悶,更多則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