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繼續著,時延發出嗯嗯痛苦聲音,這一刻,阮落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時延給兩道符紙。他哆哆索索地摸了出來,深吸一口氣,成敗就在此一舉。
舉起符籙,向女鬼扔了過去。符紙到了空中,毫無變化地掉在地上。
阮落頭嗡一聲。
他以為所有符紙扔出去,都會像他陸師兄那樣,啪啪燃燒,發出電光火石般火花。沒想到還有這種偽劣產品啞炮。
如果從這裡出去,他一定要告誡時延彆去那個玄機寺了。
女鬼向這邊回過頭。果然是那晚上見到那一個。隻有一隻眼睛,另外一個是個黑窟窿。她半張嘴裡什麼都沒有,也是一個黑乎乎無底洞。
阮落一動不動,那隻女鬼向他這邊似飄似走地移動過來。阮落整個人往裡一滑,順手把棺材拉上。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棺材哢噠一響,阮落血都涼了下來。本來就膽小,此時眼睛根本不敢張開。他怕一睜眼,就正對著女鬼那張恐怖臉。
“哥……”
我錯了。我無論到哪兒都不應該把你撇下。
阮落眼淚吧嗒一下滾了出來。
跟著一隻微涼大手就落在他臉上,阮落二話不說,抓住那隻手。他再害怕,也辨認得出這個在他身體內內外外,不知道摸過多少次作案工具。
這下他敢睜眼了,在微弱手機屏幕光下,透過模糊視線,看到裴不度一身暗紅衣裳。
阮落伸手便把裴不度緊緊抱住,眼淚糊了一臉,身體還篩糠一樣地抖。裴不度輕歎一聲,手輕輕撫著他後背,同時去看那隻女鬼。
他抬起手,就要把這縷鬼魂給打散,阮落這時清醒過來,“哥,等等。”
他哥一來,阮落就有膽子了。從裴不度衣袖裡露出一對濕濕眼睛,悄咪咪地看向女鬼。女鬼又轉身到了時延,趴在他身上,繼續那種詭異行動。
阮落一直覺得女鬼動作有些異常。看著看著,漸漸心裡犯冷,嘴裡發苦。
“哥,你說有鬼會模仿生前所為?”
“不錯。”
阮落牙齒輕顫。剛才女鬼向他撲過來時,他也沒這樣發冷過。“哥,我有個猜想,這個女鬼模仿不是她自己行為,而是彆人對她行為。”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就可能是生前被人施暴而亡。然後她就用這種詭異方式,一遍一遍地重複生前所受到迫害。似是在告訴彆人她所遭受經曆。
“哥.....我們能不能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從女鬼衣著來看,至少已是十年前發生事了,但阮落還是不由想知道。
“她生前被人作了法,五識不全。不能見,不能聽,也不能言。現在隻是她一縷殘魂。”裴不度說。
阮落去扯裴不度衣袖,想說,我們能像上次那樣,到六道夾縫裡去問問她情況嗎?
但下一刻想起,那一次裴不度為自己度了血。後來他自已琢磨,隻能是因為自己這具凡人身體太弱,受不了那種異世界擠壓顛簸,所以得借助裴不度力量。
阮落把到嘴話又咽了下去。雖然他想知道這個女鬼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並不想看到裴不度因為自己而受傷。雖然那些傷口似乎可以很快痊愈,但是也疼啊。
“真想知道話,有現成辦法。”就聽裴不度說。
“什麼辦法?”
“要借你喜歡歌手用一用。”
阮落心裡嗯……了聲。自己是喜歡時延歌,但從裴不度嘴裡說出來,怎麼就有股酸酸味。黑暗中,阮落不自覺破涕為笑。
裴不度似乎手抬了抬,那個壓在時延上女鬼倏然不見了,反而時延坐了起來,張開眼睛。這是女鬼上了時延身?阮落猜想。
阮落舉起手機對著時延,問,“時延,你覺得怎麼樣?”
“頭疼。”時延呆滯地回答。
“還有嗎?”阮落問。
時延頭微抬,“我好象看到一些東西。一個女晚上一人在路上走,她後麵有個人一直跟著。一直走了幾條道,那人從後麵跟了上來,舉起手中木棒打暈了她。她再次醒來,是個黑黑地窖。”
說到這裡,時延抱住了自己,全身全抖。
“然後呢?”阮落繼續問。
“她被困在這裡,有個男給她送水.……但那點水根本不夠喝.....我好渴,好餓。我求他,但他又抽了我一頓,還掐了我脖子。我以為自己要死了……他又鬆開。”時延敘述已從第三視角,轉為第一視角。
“這樣反反複複不知道多少次。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來對我施暴。有一天,我逃了出去,又被他抓了回來,他對著我踢了很長時間。我倒在血泊裡,他拿著刀,說我眼睛好看,要挖下來,裝在他玩具上......”
阮落手指不禁發抖,裴不度又輕輕地拍了拍他背。
阮落問:“那人是誰你知道嗎?”
“他說他叫施偉。他爸爸很有錢,是開娛樂公司,他說我長得像明星。”
“你叫什麼名字?”
“江玉容。我好想我媽媽。你能送我去見她嗎?”
“你還記得你身體在哪兒?”阮落問。
江玉容沒在說話。
濃黑褪去,阮落發現自己還在棺材裡,隻是現在身邊有他哥陪著。阮落一時間有種做夢感覺。
但這不可能是夢。那個女鬼說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阮落心裡沉沉。
“如果你找到那人,想怎麼辦?”裴不度在阮落耳邊問。
“想報......”阮落本想說報警。但這個十年前案子,在沒能找到受害者遺體情況下,連立案都困難,更彆說讓犯罪者受到法律製裁,“想讓他受到懲罰。”阮落說。
黑暗中,裴不度無聲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