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這般期期艾艾地開口,還不忘拿出一把梳子給自己整理整理發型,蕭南燭光聽著不表態,傲慢的姿態簡直讓人想揍他。
此刻他正眯著眼睛靠在沙發背上翻看著合同,翹著腿抽著煙的樣子也看不出什麼喜怒。他的下顎線條給人一種很冷酷的感覺,所以不熟悉他的人難免會覺得他不好相處,而事實也證明了,蕭南燭這個人本身的性格或許比他的長相還要來的不好相處。
廿四跟著他一起坐著也不知道怎麼展開話題。
畢竟他也算知道些蕭南燭的脾氣,對於這個打小就栓不住的野馬也無計可施,這活兒真要是蕭南燭不樂意乾,那麼他們的這個工作進度隻得繼續耽誤下去了。
而等蕭南燭用餘光注意到對麵的沙發上坐著的廿四正在偷偷觀察他的表情時,他把煙往手指上一夾,接著緩緩衝廿四開口道,
“對不住了啊剛才,那個……你怎麼稱呼來著啊?”
把玩著折扇,身著青色衣袍的廿四一聽到蕭南燭和自己說話就是一頓,掩著自己的嘴唇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他拱手一鞠躬,接著循規蹈矩地開口道,
“在下廿四,方才從冰箱裡出來時一時驚慌,舉止有所失禮啦……”
抑揚頓挫的聲調就差開口唱戲了,不過廿四長的白白淨淨的,這般迂腐也不讓人討厭。
蕭南燭點點頭哦了一聲,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牆上又掛回去的老黃曆,此刻那黃曆上正好翻到的就是廿四這天,和平時幾乎沒什麼區彆,隻不過上麵本該好好呆著的畫中人已經跑到了自己的麵前來了。
蕭南燭沒由來的覺得有點荒唐。
畢竟在回到家鄉之前他都沒有想到自己會一路跑偏走到這條莫名其妙的路上來。如今這局麵他似乎也沒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了,可是黃曆師這名字聽上去怎麼有點猥瑣呢……
心裡默默的嫌棄了一會兒,蕭南燭臉上不顯,繼續套著麵前廿四的話。而廿四顯然也沒什麼心眼,被蕭南燭幾句話一勾搭就什麼話都往外說了。
“嗯……曆神平時上班的時候一般都會待在外麵的世界,以一個晝夜為循環,工作完一天我們就會回到黃曆中休息一年……我們主要乾的呢,就是祛除那些流竄在人間的災禍邪靈,為人間帶來福祉,因為近些年人們漸漸地不相信這種了嘛……所以黃曆師的客戶範圍也越來越小了,就靠接些看結婚日子算預產期來養活自己,當然我們平時不上班也是可以出來的啊,就看個人樂意不樂意了……你奶奶以前每年過年找不到麻將搭子就會把元宵節他們找出來陪她打通宵麻將的,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記得了……你那時候還小啦,還隻有四五歲吧……”
廿四說起以前的事顯得有點興致勃勃,蕭南燭默默聽著倒也覺得有幾分意思。
他其實已經動了心,隻是還想要再多了解一些有關這個職業的一些事情之後再給廿四答複,所以也沒再去打斷他,反而是在那以後果斷摁掉了司徒張三番五次打過來找他出去喝酒的電話。
幾乎可以想象那頭的司徒張會如何跳腳,蕭南燭勾著嘴角想了想,把手機一關機乾脆就聽著廿四給他一一的開始說道。
這畢竟是和他未來職業選擇有關的事,所以他也想提前做點心理準備,請廿四給他講講這工作流程。
這說起來,就不得不得誇一句讀書人口才好,上下嘴皮子一抖就能把什麼事都講的頭頭是道。廿四平日裡知道的也不過是一些瑣碎的有關其他曆神們的八卦,真和他一說簡直沒一件正經事,反而是開始還一本正經的蕭南燭後來也不自覺得被八卦給吸引住了。
“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啊,其實啊,七夕節和二月十四號的那位關係特彆不好,原因你知道的吧?哎,還不是撞名字了嗎……所以再過兩天情人節出來的時候你可千萬彆和他提起七夕,不然啊他肯定要發瘋……”
廿四的忠告讓蕭南燭悶笑了起來,剛剛那一小會兒廿四已經把廿五,情人節等接下來幾天的曆神都挨個介紹了一遍,可等到說起三十夜除夕那天時,廿四卻忽然乾脆跳過了。
“除夕他怎麼了?很特彆嗎?”
見他猶猶豫豫地不敢開口,蕭南燭也來了興趣,廿四一聽就做了個噓的手勢,接著鬼鬼祟祟地湊到蕭南燭耳邊小聲地開口道,
“除夕可和我們不一樣哈,還是不告訴了你,唔,到時候你就懂了,恩恩……”
看他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蕭南燭也懶得再問了。
反正再過幾天也能見到了,再不好相處也不過是一天罷了。到這裡其實蕭南燭基本上也同意先在黃曆師這個光榮崗位上乾一段時間的事情了,反正廿四也說了,他要辭職隨時可以,隻是在離職前得幫著他們張羅個新老板。
因為黃曆師的收入是要給他們一定的分成的,所以黃曆師的生活質量如何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生活質量,而這幾天年前的日子就當他的試用期了,一切等年後再說。
這般一番長談,不知不覺也天黑了,蕭南燭看上去並不打算留廿四吃晚飯的樣子,廿四也自覺地說我回自己家做吧,以前你奶奶也說不包夥食。
臨走時他把蕭南燭簽好的合同給收拾了一下,可是他剛要走時,蕭南燭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住了廿四,接著從廚房裡拎了一隻王八出來就遞給了他。
“這……”
拎著這隻大王八,廿四看上去有些傻眼,蕭南燭見狀眯著眼睛笑了笑,接著指了指牆上的老黃曆道,
“幫我帶給小年吧,就說我賠給他的,讓他彆哭了啊,王八不比鯉魚長壽多了嘛,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