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的夜晚,肮臟破敗的工地。
在和李茂商量好這次這單活的具體收費後,蕭南燭就讓他把整個工地的工人們都給清了乾淨。
如今這工地隻有滿地的建築材料,隱隱綽綽的灰色陰影和呼嘯的北風在耳邊作響著,莫名就讓人覺得陰森詭異的很。
當然,這也僅僅是尋常人所能看見的東西,因為真相往往會比這些還要可怕,而就這樣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個臟兮兮的安全帽扣在腦袋上之後,蕭南燭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這堪比墓地的工地,也是如開了眼界一般挑了挑眉。
對於今天這筆價值十萬塊錢的買賣,蕭南燭對李茂開出的承諾是一次性結賬,明天包你馬上開工;分三期付款,每周六每周日必須休息;先賒賬之後再結算的話那就是一三五白天可以開工,二四六全天不能開工,而一聽到這堪稱黑心坑人的收費標準,瞬間哭喪下臉的李茂眼看著蕭南燭一副決定權在你,怎樣都隨你便的表情也隻能咬著牙給自己放了一回血。
收了錢自然就要乾活,將李茂親手開的單據揣進褲兜裡之後,勾起嘴角的蕭南燭拍了把他的肩便乾脆利落的進了這和鬼門關一樣的工地。等進來之後他才發現這裡麵的情況比或許要比他自己想的還要嚴重一些,目及之處的邪祟到處亂竄,有工人們因為繁重的勞動而產生的怨憤,有之前住在這裡的前任住戶對強拆的不滿,有拆遷辦強拆時留下的暴力,還有許許多多根本無法分辨年份和具體發生原因的不甘惱怒和絕望。
這些散發著各種惡臭和怪異聲響的邪祟彙聚到一起,因為沾染了工人們的肉身而獲得了生氣,而或許是這些生氣並不能給他們足以重塑自己身體的全部力量,所以當蕭南燭慢慢走進來的時候,他所能看到的就是那一個個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但統統麵容扭曲,臉色青白的人頭在工地裡四處哀嚎著,遊蕩著。
這種情形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顯得有些驚悚的過頭了,所幸蕭南燭也不是那種容易露怯的人,從前的經曆也決定了他的心態,儘管看到的一瞬間他心裡當時也是一緊,可是想到廿五之前和他說的那些話他還是暗自安定下心神,而等他一轉過頭來的時候,他一看到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恢複了自己在年曆中那身打扮的廿九,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吹了個口哨。
廿九作為守衛年關倒數第二天的曆神,是除了至今未見的除夕之外能力最突出的。
這一點體現在他並沒有和一般的曆神一樣身著簡單的布衣,反而是著一身幾乎融於夜色的玄衣外罩著漂亮的銀護甲衣上。
此刻的他一頭黑發全數紮起露出了瘦削深刻的麵容,雖沒有一眼便讓人注意到的容貌,卻於平淡無奇中注入了一道殺伐之氣,這和他平時在年曆上的樣子是基本一致的,隻差了一把時常被他握在手中的長劍。
而在感受到蕭南燭打量他的眼神後,廿九眼神一凝順手將衣袖一展,一把如他這人一般穩重質樸的黑色古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曆師,你準備用何手段處置這些邪祟?”
沉吟著開口望了蕭南燭一眼,廿九一副靜待蕭南燭指示的模樣,還低眉順眼的向他行了個禮。或許是現在這個工作環境讓他對作為自己老板的蕭南燭多了幾分尊重,所以他連說話的語氣都恭敬了些。
蕭南燭一見他這樣倒是有些不習慣,畢竟他這才上崗幾天,平時和之前那幾位曆神嘻嘻哈哈慣了,來了這麼個正經上班他倒有些不習慣了,而如今他既然這麼問了,蕭南燭便將折疊在自己錢包裡的一張曆紙淩空抽出,又夾在指尖抖了抖,一邊給自己套上皮質手套一邊順帶衝廿九解釋道,
“前天晚上想和廿七鬥地主,缺了個人就把他哥們兒建軍節給叫來了,這家夥輸光了錢最後沒辦法抵了些東西給我,我這種沒耐心的人可用不慣你們這些刀劍,還是火爆脾氣的小鈕適合我啊……”
蕭南燭的話音落下,一把本該屬於國家軍用武器配置的黑色配槍就這樣毫無預兆出現在了他的手中,看外形是98年產的國產qsg92,正是從前他用的最順手的一把。
五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蕭南燭就曾親手用這樣的一把毫不出奇的武器擊斃過三名持槍行凶的暴徒的頭顱,如今雖然許久不練了,但是在他利落地上了彈夾,清脆的上膛聲應聲響起後,蕭南燭用手指隔著黑色的皮手套輕輕摸索著著粗糲的外殼,接著忽然眼神一冷舉槍便將一個一直想伺機從背後撕咬他脖子的頭顱給一槍擊碎了。
被打穿的頭顱發出了一陣穿透耳膜的慘叫,沒有血液噴濺也沒有任何殘骸的留下,那些紮堆湊在一塊的詭異頭顱們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蕭南燭實力上的威脅,所以不再敢往他和廿九身邊湊,隻用空洞的眼眶死死的盯著他們倆,眼神陰毒的可怕。
廿九見狀很是認真的望了蕭南燭一眼,心裡倒是對這位言行頗為桀驁不羈的新老板有了一些不一樣看法。
可是天生不善言辭的他注定不會多說什麼,直接就提劍開始斬殺那些似乎永遠無法清除乾淨的邪祟,而蕭南燭也在利落地收拾掉身邊那些躍躍欲試的邪祟後,順手給自己點了隻煙,大步往工地的深處開始繼續完成這麻煩而繁瑣的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