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往裡麵去邪祟也越聚越多,那些頭顱都是由滿腔惡意而生的,自然也不會對活人有什麼善意。
因為他們並沒有完整的身體,所以思維和行動都較為遲鈍,蕭南燭和廿九一路配合過去倒也天衣無縫,連傷都沒受一點,可是他們的身體到底和人有著幾分相似,那些黏糊糊的酷似血肉的東西有時徹底消失有時又如汙濁一般黏在手上,這無端地讓蕭南燭覺得惡心,但是不弄完這些東西他也沒辦法下班。
可是就在月亮升至半空,時間一點點過去時,本還在與那些邪祟糾纏在一起的廿九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接著皺緊眉頭就衝蕭南燭大喊了一聲。
“曆師!現在幾點了!”
這一句話差點沒讓蕭南燭直接摔倒,本還在正正經經滅邪祟的蕭南燭以為廿九是急著下班,心裡頓時不高興極了,順手打爆一個邪祟的腦袋,蕭南燭皺著眉掏出手機看了看才回道,
“你這還有九分鐘才下班呢,著什麼急啊再問扣你工資啊聽見沒有……”
“我……我沒急!”
一聽蕭南燭的話就知道他是誤會了,隔著一大片烏壓壓的邪祟廿九還得皺著眉給蕭南燭解釋,他又不善言辭,所以講了好幾遍也才理清楚,而一聽明白他的意思之後,蕭南燭這臉色頓時也有些複雜了。
廿九之後就是年三十,作為一年的最後一天。
在古時除夕就有鎮守年關和迎接新年的意思,對於現代人來說,他們自然不能明白什麼叫鎮守年關。
可是這年關恰恰就是決定來年運勢的關鍵所在,若是守好了則來年事事順利,若是守不好則來年事事不順。
而或許是因為這是一年中最後一天能為禍人間,這些邪祟自然會抓緊一切時間去作惡,連帶著生氣也會大上許多,所以在除夕這天,邪祟會比往常還要多還要凶險,這嚴重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情況顯然不是蕭南燭和廿九兩人就能應付的來,而最可怕的是,就在他們說話的瞬間,廿九還有半分鐘就要下班了。
“除夕性情古怪,有時脾氣上來了,拖到一天的最後一刻才出現都有可能!如今情況凶險,曆師待會兒等我消失一定要馬上……”
聲音急促地這般開口,將背上沾滿血汙的長劍揮起,廿九最後消失前還除夕不忘大聲囑咐了一句。
可惜他話沒說完,這零點就已經過去,待金光消散,一群烏壓壓的邪祟忽然就從天邊冒了出來,伴隨著尖銳扭曲的叫喊聲和皮肉被撕咬開來的劇痛,為了自保的蕭南燭先是用槍連續斬殺了十幾個衝著他過來的頭顱,之後更是隻能用手一次次生生撕開了那一個個慘叫著的邪祟的軀殼。
那些飛濺出來的鮮紅噴灑在他的臉頰上,肖似人類的扭曲麵容和被撕碎的軀殼也讓他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來自於眼前的血色也讓他的眼神都有些模糊,他被一個頭顱撕咬住了整個手臂,他便乾脆朝著自己的胳膊開了一槍,這種被血肉包裹著的感覺惡心的幾乎說不出來,或許是剛剛親手殺死了那麼多酷似活人的生靈,所以他的心都冷的發涼,這種濃烈的負罪感讓蕭南燭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同時心中竟有幾分古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在這種幾乎將他逼入絕境的環境下,他忽然感覺到天邊傳來酷似虎豹嘶吼的聲音,緊接著一陣刺目的金光跟著亮了起來。
那一瞬間,糾纏在他身上的邪祟都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蕭南燭的眼睛上都是汙濁,隻能單膝跪在地上,牙齒咬著手套用乾淨的手背擦拭自己的眼睛。
如今的他正處於精神極度緊繃的時刻,他知道是有什麼比那些邪祟還要囂張的東西來了所以它們才落荒而逃了。
可就在這種他分外狼狽的情況下,他忽然感覺到有一個人正在緩緩地朝自己走來,而緊接著,蕭南燭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抬起,緩緩揉弄了一下他乾澀的嘴唇,這才道,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