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燭從前聽過一個詞叫邪不壓正。
從前他奶奶常說這世間的公道黑白都自有分明,隻要堅信胸中有正氣,心中存正義就不怕什麼邪門歪道。
這個道理蕭南燭自己也一直堅信著,所以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沒覺得自己會敗過,這種說來毫無理由的頑固總讓蕭南燭過的並不順遂。
而就在這個廿九與除夕交替更換的夜晚,一身血腥汙濁的蕭南燭單膝跪在地上擦拭著自己眼睛的瞬間,卻看到了所謂邪壓製邪,暴克製暴,以殺止殺的真實寫照。
眼前是一片蜿蜒的血色,入眼之處都儘是一片血紅。
如果說斬殺邪祟時的廿九猶如一把了斷世間陰暗的霜雪白刃。
那麼當他看到那一身幾乎將他眼睛灼傷的朱紅色衣袍闖入他眼簾的一刻,蕭南燭仿佛目睹了成千上萬成型的凶邪以更為血腥的手法化作了一把鮮血淋漓的長刀,雖將那些一直圍困著的邪祟全部斬殺,卻也給他帶來了遠遠超過邪祟本身還要可怕的威脅。
“很好。”
冰涼的聲音帶動了指尖的動作,下嘴唇被觸碰的地方熱的發燙,隱約有細小的傷口被皮膚刮過,刺刺的灼傷感讓人很不再在。
所以當下巴被粗暴地捏起的時候,蕭南燭一隻手受著傷卻硬是用手撐著地麵勉強抬頭對上了那漆黑的眼瞳,而在看到那張和自己距離十分微妙的臉後,蕭南燭的瞳孔在強烈的顏色反差下卻還是忍不住收縮了一下。
憑良心講,這是個好看到幾乎可以稱之為美的男人。
那種天生帶著侵略性美感的五官和陰鬱慘白的皮膚十分相稱,紅衣黑發金甲更是精致的晃眼,這樣的姿容對於普通人類而言顯然已經到了勾魂攝魄的地步。
而或許是這種被控製著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心裡痛快不起來,所以在片刻的失神後,蕭南燭倒是沒有被這人的色相所勾引,反而是略顯煩躁地偏過頭遠離開那隻素白的手,接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喘了口氣道,
“你是……除夕?”
乾澀彆扭的聲音讓麵前比他還高些的陰冷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的蕭南燭又是一陣氣血不穩,趕緊在心裡暗暗咒罵自己一聲這才回避開了視線。
他從沒有對哪個曆神這麼客氣過,以往和廿四廿五之類的他也權當做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朋友。
可是直覺裡蕭南燭就覺得除夕和他們並不一樣,這種沒由來的排斥和抵觸是之前從沒有過的,而見他這幅表情狼狽的樣子,冰冷看著他的除夕也沒什麼特殊表示隻略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接著抬起自己的手用沾著血的指尖點了點蕭南燭慘白慘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