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周遭的安靜讓她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居然這麼理所當然的就說出來這句話。
她知道陸淵一直在用那個小小的束線器,每次看到的時候,心裡都會小小的高興一下。
“很好用嗎?”
陸淵皺了眉:“最近有些要壞了。”
頓了頓,下了定論:“好用, 但質量一般。”
她的關注點很奇怪。
質量一般卻還是最喜歡的嗎……
舔了舔乾燥的唇, 她的臉越來越熱, 那些壓不住的念頭瘋長。
她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趕緊順著他的話往下扯:“啊, 那個呀,其實很便宜的……”
陸淵點點頭:“我知道,盒子上有標價。”
“……”
要不要這麼直白。
她撇撇嘴, 一股不服氣就這麼衝出口:“便宜怎麼了!你還不是最喜歡嗎!”
陸淵:“……”
明明是, 她說的便宜。
林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前後矛盾,有些尷尬。
想到他之前說, 那個小黑快要壞掉了。
靈機一動:“不然我送你個自動的耳機束線器?”
“……”要一堆這種東西做什麼。
“算了, 不用。”
“可你不是說要壞了嗎?”
“……”聞言, 陸淵微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有點心累,一字一頓, “你重新想。”
隨後背上書包,衝著她揚了揚下巴:“走麼?”
“嗯。”林格也抓起自己的包, 和他出了教室。
路上人很少, 走在學校大道上, 能聽清腳步聲。
想起今天放學前剛發的卷子,林格轉頭問他:“對啦,你這次數學測驗考了多少?”
“你是不是又沒聽課。”
“你怎麼知道?”
“……我考了150。”
“……”
所以班主任一定已經在課上把他大誇特誇了一番。
忽略掉他質疑她沒聽課的那句話。
她眼睛瞪得老大看向陸淵,語氣滿滿的驚歎:“我的天!滿分!你也太厲害了吧陸陸!”
“……”
他從初中開始,拿年級第一都是家常便飯。
身邊人總是會不停讚歎,第一第二次聽到還是高興,但後來他也能辨彆那些誇他的人,眼裡都是怎樣的情緒。
多數都是不甘、羨慕中夾著嫉妒。
而她不一樣。
她眼裡沒有羨慕,沒有對他的成績的渴求,隻是單純的讚歎。
陸淵看著她放光的眼睛,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又不是她150,至於……
這麼高興嗎。
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
過了一會,他淡淡道:“這次題簡單。”
誰知,林格瞬間蔫了下來。
“可我才考了110啊。”聲音悶悶的。
她是靠著語數英拿分的學生,副科沒有特彆好的,隻有特彆差的。
數學她月考考了130呢。
“……”
看她瞬間垮下來的表情,他想收回那句話,已經來不及了。
他正措辭怎麼安慰她。
下一秒。
林格抬起頭看著他,眼裡亮晶晶的,語氣也重新變得輕快:“我們周末出去學習好不好,我好多不會的你幫我講講吧!”
“……”見識了她的變臉速度,陸淵額角忍不住抽了抽。
林格見他不同意,連忙保證:“我一定不拉你去看鬼片了,我發四!”
說完,她歪頭衝著他笑了一下,“我們就去書城好不好?”
夕陽下,少女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還有些粉紅,和唇上的顏色相得益彰,眼波流轉,額頭邊上有些碎發,把臉修飾得很小。
腳步慢了一瞬。
他很快移開視線,“嗯”了一聲。
直到和她道彆,上了車,她剛才對著他笑的樣子,還沒能從腦子裡趕走。
冷靜了一會,他習慣性的拿耳機,拆開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看到黑色的束線器。
然後又想到她的樣子。
他乾脆把耳機放回書包,打開微信想要刷朋友圈。
看到了最新動態。
林格:
我現在超級超級超級超級超級開心。
時間:兩分鐘前。
他盯了這行字半晌,把手機鎖屏。
沒有再聽歌,隻是看著窗外。
莫名的。
他也,挺開心的。
-
林格以前從沒想過,周末的上午十點出頭,她居然能梳妝打扮完,並且人已經在離家二十分鐘的地方了。
她現在困得不行,卻毫無怨言。
誰讓她昨晚又裝逼了呢。
昨天,他問她平時幾點起。
怕說十二點會顯得她太懶,所以林格沒想好是說實話還是假話。
還沒等她回,陸淵又問了句:下午能出門嗎?
她被激到了。
當即回複:說啥呢,我平時六點就起了,還要出去晨練半小時呢。
陸淵隔了很久才回複。
兩人最後把時間定在十點半。
她又打了個哈欠,手擦了擦眼淚,抬眼就看到了男神。
他今天穿了一個光麵防水料子的夾克,和深色牛仔褲。
很簡單的裝扮,但林格覺得他穿什麼都有種莫名矜貴的氣質。
兩人打了個照麵,她還沒想好是用中文還是用英文給他打招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新的紙巾,抽了一張遞給她。
“眼屎,擦一擦。”
林格抖著手,咬著牙接過。
-
“你變了,陸陸。”
“……”
“你怎麼能這麼直接地讓一個女孩子擦眼屎?”
“……”
“你不覺得很殘忍嗎?”
他終於忍不住出聲:“那讓她頂著眼屎丟人,很好麼?”
“……”也不是沒有道理。
林格仍然堅持:“……那你可以委婉一點的提醒。”
委婉?
他嗤笑:“我不如直接替你擦了?”
話一出,並排著在扶梯上的兩人都沉默了。
半晌,上到二樓,拐彎的時候,林格細小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好啊。”
“……”
閱覽區有桌椅,在三樓,他們還得上一層。
林格剛才說完,也有些尷尬。
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側臉,她接著最開始的話題說:“反正你就是變了!你現在上課還揪我的辮子!我都不敢紮馬尾了!”
月考之後,她變本加厲,不光下課霸著他說話,上課也總是做一些小動作。
比如椅子往後靠,然後把他的桌子懟到歪斜。
某天,陸淵低著的頭被她靠過來的馬尾掃到了臉,又痛又癢。
當即陰著臉色揪了她的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