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子抬頭看了看牽著她的小警員,搞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一副慎重緊張的神色,好像交付到他手上的不是個小屁孩,而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手|榴|彈。
小警員給奈奈子買了一盒兒童牛奶,奈奈子抱著蛋糕坐在花壇上,咬著吸管小口地喝著牛奶,在她快要喝完牛奶的時候,安井警官他們就從店裡出來了。
隔的有些遠,奈奈子隻能看見安井警官打了通電話,又和亂步說了幾句話,隨後不知道對部下指揮了些什麼。
坐在奈奈子身邊的小警員腰間的通訊器突然叫了起來,嘀嘀嘀地發出了尖銳的聲響,通知所有人集合。
剛剛還悠閒平靜的氣氛突然一緊,垂著小腦袋坐在花壇邊上,奈奈子還在嘗試著喝乾淨盒裡的最後一點牛奶,努力地吸著吸管,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突然被小警員抱了起來,夾在臂彎裡跑上了一輛警車,坐上了警車的後排。
屁股下是兒童專用的增高座墊,安全帶也穩穩當當地係好了,警車鳴著笛一路呼嘯而去,三分鐘後載著奈奈子停在了警署的門口。
如果不是因為抱著她的是警察、她坐著的是警車、目的地是警署,她一定會以為自己是突然被人|販|子給搶走了。
被抱下車的奈奈子咬著吸管,頂著一張毫無表情的小臉,緊張地把牛奶盒裡最後一點牛奶吸溜光了。
“……爸爸、在哪裡?”
坐在了警署大廳的椅子上,奈奈子睜著沒有光亮的漆黑眼瞳,愣愣地盯著小警員問道。
年輕的小警員看起來沒少帶小孩,熟練地哄著奈奈子:“奈奈子的爸爸去幫警察叔叔們抓壞蛋了,小奈奈子在這裡等一等好不好?抓到壞蛋之後,奈奈子的爸爸就會來接你了。”
奈奈子:“……”
她想了想自己那“看起來就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的便宜爸爸,心情逐漸沉重。
【完了,肯定是被犯人抓去當人質了。】
奈奈子憂心忡忡。
果然還是換個爸爸吧,亂步當爸爸的話,她不僅要擔心爸爸被開除下崗,還得要小心他“英勇殉職”。
寫的作家們不一定都是體力廢柴,但毫無疑問,“江戶川亂步”是個典型的家裡蹲宅男,小學時連體育課都是向來不去上的。
她覺得自己已經知道 “江戶川亂步”沒能在福澤諭吉的偵探社繼續乾下去的原因了,福爾摩斯也好、明智小五郎也好,像是“偵探”這種隨時可能麵對凶手的職業,一個連八百米都跑不動的體力廢顯然是不可能做得好的。
“呃……小奈奈子?”
小警員看著奈奈子那張一直沒變過的麵癱臉,不知道為什麼,硬是看出了幾分沉重的意思。
“沒關係。”奈奈子對小警員說道,儘了她最大努力讓發音標準一點。
小警員:“?”
【你們已經儘力了。】
這句話有點長,奈奈子試圖用眼神向小警員傳達她的意思,但效果並不太好,小警員完全沒能從她木然的眼神裡看出點什麼,隻覺得她不愧是亂步先生的女兒,連眼神都如此深不可測……或者直接點說是,瘮人。
奈奈子放棄了,她抿了抿嘴巴,抱著蛋糕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以為奈奈子是知道了,小警員放下心來。
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小,但奈奈子一直都表現得聽話又乖巧,甚至顯得有些早熟,一點都不像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年輕的小警員把這些“特彆之處”儘數歸因於奈奈子是“亂步先生的女兒”,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一認知。
他又交代了奈奈子幾句,告訴她有事情就找坐在旁邊櫃台後頭的警察小姐姐,亂步很快就會來接她,不要亂跑,無聊的話可以看書架底下的漫畫書或者找警察小姐姐……諸如此類的一堆話,最後終於還是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去乾活了。
奈奈子坐在椅子上,看著話癆小警員終於走了,抱著懷裡的蛋糕,一動不動地開始垂著腦袋發呆,等著“去幫警察叔叔抓壞蛋”的亂步來警署接她——雖然她覺得更大的可能應該是等著“被警察叔叔從壞蛋手裡救出來”的亂步來接她。
她像是盆種在角落的盆栽,默不作聲地坐在椅子上,十分有耐心地等待著。
中午十二點,跟著警察小姐姐吃過了午飯。
下午兩點,蹭了一頓下午茶的奶油泡芙。
下午三點,發呆的地方從等候椅轉移到了櫃台後頭。
下午四點,奈奈子已經拿著警察小姐姐的手機打了三局植物大戰僵屍,巧克力蛋糕上的巧克力都要融化了,也沒等到有人來接她。
外頭的太陽逐漸朝著西邊落去,已經快要臨近黃昏,小學都該放學了。
奈奈子坐回了櫃台外的椅子上,抱著蛋糕,仰著小腦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牆上掛著的時鐘,秒針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走過一圈又一圈,警署裡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了角落裡還坐著一個矮矮的小蘿卜頭。
【完了,新爸爸不會掛了吧。】
她有點擔心地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份的蛋糕還沒送出去
奈奈子:好耶,這算不算白嫖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