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原本覺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運日。她幸運地在建立日前買到了一張回家的船票,又幸運地遇到了未來的上司齊先生,還幸運地品嘗到了價值千金的赫裡斯瓦托白咖啡,見到了思念已久的摯友。這是何等的幸運啊!
但是,當小小跟隨著齊先生來到莊嚴的審判所異端審判庭中,麵對辦公室裡足有一人高的待閱文件,小小臉上的笑容開始僵硬。
等到她的上司問出“怎麼就這些”的魔鬼問題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就這些?你管這叫就這些?你還覺得太少了?
既“我的上司是個百合控”知識點之後,小小又得到了一個新的知識點“他可能是個抖M工作狂”。
大概是看懂了小小驚恐的小表情,齊先生解釋了一句:“我的秘書安娜上周不幸殉職了,沒有她幫我分類歸檔,最多兩天文件就該堆滿桌子了。”
小小心中一沉,她試著觀察齊先生的神情,卻發現他褐色的眼眸裡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要是能讀心就好了,小小下意識地依賴著自己的技能卡,可是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讀上司的心了。
這間裝修得低調華美的古典歐風辦公室裡一時間氣氛凝滯。小小的視線漂移了起來,從巨大的銅質雕花的玻璃窗,到墨綠色有刺繡暗紋的重緞絲質落地窗簾,再到牆壁上擺滿了書籍和文件的通天書櫃,又到壁爐旁的地毯上那張一看就很柔軟舒適的地毯,最後落在了辦公桌的黑色羽毛筆上,這麼多的文件,它可要受累了。
小小抿了抿嘴,問道:“那我幫您整理一下?”
齊先生禮貌地婉拒了:“這份工作並不好上手,異端審判庭的文件主要是情報司搜集到的疑似狂信徒的資料,執行處在執行日常工作時偶然發現的可疑線索,還有審判庭的處刑人執行任務的情況。這些都需要有充足的經驗才能準確判斷事件的性質和危險程度,需要你對審判所十幾個部門的職能分類有清楚的認知。等我忙完了這一陣,就從頭教你。”
小小如釋重負,連連點頭,隨即她意識到,齊先生這
是要讓她擔任秘書的意思。
她這個實習新人,竟然可以直接當大佬的秘書嗎?小小一陣惶恐,她在現實世界裡隻是個大一的普通學生,轉眼就成了噩夢世界一方大佬的秘書,這是真實的嗎?
眼看齊先生已經在厚重的複古辦公桌旁坐了下來,準備把手頭的文件批閱一遍,小小趕忙問道:“齊先生,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呢?”
齊先生熟練地在一份狂信徒死刑複核文件上簽名,隨口說道:“倒倒茶,跑跑腿,應該沒問題吧?”
小小信心滿滿地點頭,新人的必備工作,她完全可以勝任!
齊先生已經把簽好的文件放進了某個鍍銅的文件欄中,文件欄上有個銅牌標簽,上麵的銘文是【司凜】,也就是審判所的執行長之一司凜,也是三位執行長中資曆最深的人。
齊先生的辦公桌上有十幾個並排的文件欄,銅牌標簽上的銘文有【戒律所】、【技術支援部】、【工業部】、【情報司】、【監察處】、【後勤部】、【執行處】、【交易審核司】、【時間管理總局】……
“一般來說,黃昏之鄉抓到的狂信徒都會移交到異端審判庭,審訊工作結束後開始取證審判,一套流程走下來快的一周,慢的一個月,最後審判庭決定處理結果。如果是死刑的話,我簽名後需要轉交給司凜審核。順利的話第二天他們就可以上電椅了。”齊先生說著,把第二份簽好死刑複核文件放進文件欄,“但是我們必須十分謹慎,因為一個簽名很可能會錯殺一群人。”
小小連連點頭,努力把這些內部流程記下來。
齊先生又簽了幾份文件,有的塞進戒律所,有的塞給後勤部,還有一份讓他一看就皺眉的文件被打回了情報司:“這份你可以看一看,以後如果有這種調查不清的情報送過來,你就直接打回去讓他們繼續調查。我們審判庭的人手不足,通常不承擔前期情報工作。”
小小雙手接過文件,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這是一份情報司對落日島玩家聚居區一起失蹤案的調查報告,失蹤者的好友報案,情報司去亡靈島核查後發現沒有該玩家的墓碑,認為應當是離開黃昏之鄉出任務了。但是他的好友堅持認為
他最近精神異常,經常發表狂信徒特色發言,且有強烈的傳教傾向,懷疑他成為了理想國的信徒。於是這份玩家失蹤案被遞交到了齊先生的麵前。
小小不太明白這為什麼算調查不清,她有些忐忑,想問又不敢問。
可如果不問的話,下一次她還是不明白,小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那怎麼樣的調查報告,才算是調查清楚的呢?”
又簽完了幾份文件的齊先生點了點頭:“很好的問題。你要喝水嗎?”
小小搖了搖頭,她不渴,她現在更想知道剛才問題的答案。
齊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有一點隱晦的無奈:“辨彆其他部門的文件是否合格是一項需要經驗的工作,我可以先給你簡單地介紹一下,這可能得說個半小時左右?”
小小已經豎起了耳朵,認真傾聽。
齊先生幽幽道:“但是在那之前,我有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小小疑惑地等他說下去。
齊先生放下了羽毛筆,被迫放棄了這幾年養成的委婉說話習慣,語氣竟然有點委屈:“能幫我倒杯水嗎?”
小小:“……”
這一刻她驚恐的表情一定十分搞笑。
因為齊先生忍著笑,禮貌地說道:“辦公室裡的水已經放了兩天了,恐怕不太新鮮,水壺在你身後的茶桌旁,開水房在一樓走廊儘頭。麻煩你了。”
“好的好的!”小小慌慌張張地拿起水壺就跑了,她犯了個慘烈的職場新人錯誤,她竟然讓出差兩天路上還收拾了一波狂信徒的上司回到辦公室給她講了半天異端審判庭的日常工作,卻連一口水都沒喝上,而她好心的上司努力暗示了兩次……可能是三次,她完全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