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師連忙搖頭,假裝自己剛才對幸運E發出的嘲諷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
對於欺詐魔王投影的現身和占卜師的叛逃,齊樂人花了很長時間去複盤。這件事真正的開端不是在建立日前一天的劫機案,而是從三年前就開始布局的一個漫長曲折的陰謀。
“從蘇和的角度來看待問題,我們假定,他的目標是金魚。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圍繞這個核心——包括黎明之鄉的舊案。他為什麼一定要冒著巨大風險來到先知身邊,因為黎明之鄉是他最終目標裡的關鍵一環。而另一環,是我。或者說,我帶入這個世界裡的手提電腦。”
齊樂人看著司凜和幻術師,從頭開始梳理始末。
“首先,我們要明確一點:蘇和是基於不斷增加的情報信息而調整對我的策略。最初,在我的新手村裡,蘇和循著手提電腦的信號而來,但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隻是猜測新手村中的某個人與金魚有某種聯係,至於究竟是誰,和金魚是什麼聯係,他沒有線索。為了鎖定和金魚有聯係的人,他在離開新手村後和我、呂醫生以及薛盈盈建立了長期的聯係。在古堡副本中,他再一次感應到了信號,這一次,現場隻有我和呂醫生,我在和他的談話中暴露了。”齊樂人回顧著那段黎明之鄉中的談話,他從一開始的戒備,到後來的信任,即使他沒有說出手提電腦這個關鍵詞,但是蘇和已經確定了——和金魚有聯係的人是他。
“當時他沒有追根究底,甚至讓我不要說下去,這裡有兩種可能:他在進一步博取我的信任,為了之後更大的秘密;另一種可能,當時他也在受到某種限製。如果是前者,他不應該在聖城的時候選擇乾脆利落地殺了我;如果是後者,我猜,要麼是因為金魚,要麼是因為權力魔王。”
權力、殺戮和欺詐這三位魔王之間的關係撲朔迷離,從現有的資料來看,他們三人很可能是同期進入噩夢遊戲的玩家,這份信任的基礎讓他們初時的合作成為了可能。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本源的異化,這份信任迅速地出現了裂紋了。殺戮魔王率先發難,被鎮壓在了煉獄的火湖中,領域被蠶食,最後被寧舟殺死。
那麼,欺詐和權力之間的合作關係,為什麼能繼續維持下去呢?
“但還有一種可怕的可能,蘇和在聖城的時候選擇殺我,但他知道我留了一個複活的後手,他在聖城中攫取到了足夠的利益:上一任毀滅魔王三分之一的結晶,他將它交給了權力魔王,獲取她進一步的信任。而他,在等待我複活的時候,化身杜越來到了黃昏之鄉。通過杜越這個化身,他終於弄明白了我和金魚的真正聯係是那台手提電腦,他決定得到它,為此和我簽訂了契約。黃昏戰役中他以我違背契約為理由殺我,但是那一次,我認為他不是真心的。因為此時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情報,甚至是權力魔王足夠的信任,如果我當時死了,手提電腦的線索就會斷了。那麼他當時對我下手,最大的可能是,他在拖延我的時間。”
寧舟沒有死,覺醒了毀滅本源的他一定會去魔界阻攔權力魔王統一的進程。
而齊樂人,必須留在黃昏之鄉,直到凝聚化身方能離開。
在這段時間裡,足夠他做很多事,對他們的,對權力魔王的,對金魚的。
在通往力量巔峰的道路上,權力魔王從不掩飾自己赤()裸裸的貪婪與瘋狂,但是欺詐魔王卻總是平和地坐在黎明之鄉的高塔上,享用著茶水,漫不經心地欣賞著風景,他好像隻是在觀察人類,有時候玩弄人心。
但是在這份優雅從容的背後,真正的欺詐魔王,隻會是一個耐心至極的野心家。他善於偽裝、精於謊言、洞悉人性裡的弱點,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目標——所有強者趨同一致的目標。
世界的權柄。
幻術師難得安安靜靜地聽齊樂人說了半天,最後問道:“所以這和羽蛇的化石有什麼關係?”
齊樂人和司凜交換了一個眼神,司凜歎了口氣:“現在我知道,為什麼我們三人做智商測試題你會墊底了。”
麵對司凜的嘲諷,幻術師每次都會飽以老拳。為了讓事態不至於失控,齊樂人攔下了即將暴走的幻術師,用另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題:“話說,今天會有從地下蟻城過來的飛船,上次阿婭說會送一批新的窗簾布來,你要嗎?”
幻術師和司凜齊刷刷地看著他,眼神不善。
齊樂人:?
司凜幽幽道:“同一款狗糧,從年初吃到年底,一吃兩三年,年底還有大禮包”
幻術師配合地補了一聲:“汪!”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搭住了對方的肩膀長籲短歎。
幻術師說:“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給我瘋狂送禮物呢?”
司凜意有所指地說道:“可能得是男朋友。”
齊樂人看著他倆,假裝威脅道:“那你們是不想要了?”
司凜&幻術師:“要!”
齊樂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齊樂人繼續說了下去,蘇和的這一次出現給占卜師帶來了滅頂之災,黃昏之鄉立刻提高了戒備程度,原本很可能成功炸毀煉晶廠逃離黃昏之鄉的占卜師,會“合情合理”地死在煉晶廠,就算是權力魔王也挑不出紕漏。他順利地借由齊樂人的手清理掉了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並且暗藏風險的占卜師——雖然最後出了一點小岔子,占卜師險些被齊樂人策反,但最後,他留下的後備手段還是解決了占卜師。
而他在避難所中帶來的魔界信息,又給齊樂人帶來了巨大的緊迫感——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斟酌凝聚化身的主材料了,在他有限的選擇裡,最佳的主材料是能夠有效彌合重生本源和時間本源衝突的羽蛇羽毛。
現在,他需要的材料就在他的麵前。
它看起來是如此可靠,不是新得的,而是兩年前就購入,年代古老,毫無人工痕跡,無論怎麼看都是完美的。
“說起來,還沒有人見過欺詐魔王的本體吧?”齊樂人突然說起了一個無關的問題。
權力魔王的本體,如果不出意外,和她的小寵物利維坦是一樣的。利維坦與其說是她的寵物,不如說是她的化身——誕生於漩渦深淵之中,強大、混沌、扭曲又瘋狂的怪物,它會不斷地膨脹、擴張、摧毀,無法節製的**吞噬一切理性與人性。
寧舟和他的父親一樣,本體是在傳說與教典中都被記載的毀滅魔龍。相傳那是魔物中的魔物,惡魔中的惡魔,一條邪惡的、象征了毀滅的魔龍。太古世界正是被一條這樣的魔龍摧毀,它從混沌中覺醒,一邊飛行,一邊噴射著憤怒的火焰,那永不熄滅的火焰朝著四麵八方蔓延,將整個世界摧毀。
而欺詐魔王的本體,從未出現在人前。
“按照傳說,羽蛇善於偽裝和引誘,能讓天使也墮落。吞噬了天使的它成為了一種擁有翅膀的巨大蛇類,這聽起來確實有點欺詐的意味。”齊樂人說道。
司凜和幻術師若有所思。
“我讚同你的想法。你現在有什麼備用方案嗎?”司凜問道。
齊樂人對他微微一笑:“這就要看今天送來的禮物清單了。”
這語氣裡隱隱的狗糧味,讓幻術師發出了一聲配合的聲音:“汪汪!”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大門被敲響了。
司凜的秘書推開了門:“有一件急事,今天的貿易飛船是龍蟻女王的侍女長親自護送的,她說,女王令她務必要親手將一件重要的物品交到齊先生的手中。”
齊樂人急切站了起來,語速都比平時快了幾分:“帶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