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聽到於鴻霄三個字,無異於被人撥了逆鱗似的,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他是你父親,住在於家算怎麼回事?”
李苒啞口無語,第一條就這麼反對,聳了聳肩:“行吧,那沒得談了。”
說罷就要起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意思。
“站住。”
李苒轉身看他:“同意?”
賀南方咬著牙關不說話,顯然並不希望李苒就這麼走了。
李苒回了他一個冷意的笑:“賀先生,你看咱們兩已經撕破臉到這種地步了,我想談也是沒必要了。”
賀南方不會聽不出這句話裡的要挾,也聽得出李苒話裡的肆無忌憚,自從她從自己這裡聽到保證不會動李昌明後,簡直像是翻開賀南方壓製的五指山。
李苒本來還想說兩句話刺激刺激,其實談不談對她來說,怎麼隻是早走和遲走的區彆。
談崩了,她帶著李昌明立刻就走,哪怕豁出去老臉去求於鴻霄幫她最後一次,她也會走。
如果談成了,不過是稍晚一些日子,等她收拾了賀家這群欺上瞞下,陽奉陰違的走狗們再走。
她撇了下嘴角,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好。”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賀南方才同意,“不過隻是暫住,你這幾天重新挑一套新房子,位置你選,之後讓伯父住過去。”
李苒算是聽明白了,賀老板最大的讓步是,不住於家,也不住賀家,讓李苒自己找地方。
“可以。”
她離賀南方有四五米遠的距離,走著神,飄乎乎地站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走的樣子。
賀南方用那張快要凍死人表情看著她:“坐過來談。”
李苒挑眉,有點不太樂意:“賀南方,彆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他臉一冷,正要發作。
瞥見李苒一臉不在乎,雲淡風輕,仿佛下一秒就要飄走的樣子。
他抿著嘴角,不再說話。
李苒坐過來,笑著說:“如果你還是這副硬邦邦的態度跟我談,咱們也沒必要再談了。”
賀南方一聽,臉全黑了。
李苒也不介意他臉上表情是白是黑:“第二件事,孔樊東你要怎麼處理?”
這件事錯在孔樊東自作主張上,即使站在賀南方的角度來說,他是在護主子,但他偏偏不該對李昌明動手。
賀南方都忍著打不發作,孔樊東算哪根蔥!
賀南方直接毫不猶豫地問她,“你想怎麼處理。”
李苒:“我知道你們賀家訓練人都有一套法子,像這種錯誤,你們會怎麼懲罰。”
賀南方乾脆利落地打了電話,對著外麵的人:“去把孔樊東叫進來。”
打完電話,他跟李苒直言:“你想好怎麼處置,直接跟他說。”
李苒覺得賀南方的話太抬舉她:“他會聽我的?”
賀南方反問:“為什麼不聽?”
李苒一時竟被他堵得沒話說,難道在賀南方心裡,她是那種能指揮得動他身旁這幫親信的人?
不過從另一麵,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
她一直都以為賀南方對她的底線很高,不允許她做這個,不允許她做那個,但排除一些確實令他不愉快的事情外,貌似在其他方麵,賀南方一直對她沒什麼底線可言。
比如像現在,他居然把他最得力的手下交給她處置。
總之,他那張千年冰山臉上,絲毫沒有任何不舍,真就是在處理意見無關緊要的事情。
孔樊東一直站在外麵,王穩叫他進去時,他臉上才稍有表情。
再看到李苒是,孔樊東的臉上多了些慎重,起碼他眼神看過來時,帶著的是克製。
“賀先生。”孔樊東麵朝著賀南方,規規矩矩的立著。
賀南方看向李苒,“你說怎麼處置。”
說實話,李苒開始恨不得一腳踩死這些勢利眼,可當她看到他垂眉順眼的樣子,一點處置的想法都沒有。
總之,孔樊東現在的樣子,總是讓她莫名地聯想到自己。
任人宰割的自己。
“你想怎麼處置這四個字”像是一套枷鎖一樣,連同人的靈魂都被困住。
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人可以隨意處置另一個人,當時黑社會嗎?
而孔樊東的表情顯得那麼正常,他低著頭,等待出發的樣子,讓李苒心情格外煩躁。
當你有一天可以主宰彆人命運的時候,你會不會做他們當年對你做出一樣的事情。
屋子裡沒有聲音,賀南方靜靜地看著她,似乎不知道李苒在猶豫什麼。
孔樊東轉頭看她,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處置。
“我爸在N市的這段時間,你貼身24小時保護他。”話音一落,屋裡的兩個男人都麵帶驚訝的看著她。
孔樊東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他以為這次一頓狠罰是免不了,甚至最壞的結果都想好了。
李苒:“希望下次,你的□□槍口對著是傷害我爸的人,而不是我爸。”
孔樊東低著頭沒有說話,他說不清心裡是怎麼感覺,就像是他以為頭頂懸著的是一把刀,一塊巨石,一場曆劫。
可落下時,才知道是一張床,一個被子,柔軟的讓人生出愧疚。
賀南方驚訝之餘,倒也沒說什麼:“從現在起到婚禮那天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你保護好伯父,除了伯父沒有任何人能夠命令的動你。”
說完他看了一眼李苒,“包括賀家人。”
“滿意了?”
李苒打的心思,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
因為她不信任賀家人,所以她要來孔樊東保護李昌明,防得倒不是賀南方,而是賀家其他人。
李苒:“好。”
孔樊東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李苒一眼。
王穩和李艾等在門外,後麵跟著一幫手下,他一出來便被圍上。
“東哥怎麼樣?老板說什麼了?”
孔樊東拍了拍王穩的肩膀,依舊是大大咧咧的大哥形象:“能說什麼,交給哥一項更重要的任務唄。”
李艾憂心問:“什麼人物,危險嗎?”
孔樊東掃了她一眼:“保護李苒父親。”
眾人皆是一陣沉默,李艾眼中疑惑:“為什麼?是不是李苒說什麼了?”
孔樊東打斷她的話:“行了,彆李苒李苒的,馬上就是老板夫人了。”
李艾憋著聲不說話,孔樊東鄭重地提醒她:“這回老板是來真的,你背後的那些小動作,不要被他知道。”
李艾沒承認:“我有什麼小動作?”
孔樊東看破不說破,笑了笑。
李昌明醒了後,李苒和賀南方去看他,一進門賀南方就被哄了出來,十分不受待見。
李苒跟李昌明說了她跟賀南方談的事情,李昌明憂心忡忡:“你還要跟他訂婚?”
李苒搖頭:“不,我隻是在賀家待在婚禮那天而已。”
“我不會跟他訂婚。”
“爸爸,現在我走不掉,就算走了賀南方也不會放手。”
“所以隻有一個辦法,跟他徹底決裂。”
李昌明明白她的意思:“你要訂婚那天,跟賀家拒婚?”
李苒點頭:“那天老爺子一定在場,有他在能鎮住賀南方。如果他不同意拒婚,這事情沒法收場。而且,他賀家門庭高,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強行要我嫁給他。”
“裡子麵子,賀家都掛不住。”
“我想來想去,隻有這個法子才能讓賀南方最徹底死心。”
李昌明對賀老爺子印象還不錯,正是因為對老爺子印象好,才不理解怎麼能教出賀南方這麼個玩意兒。
當晚,李昌明被於曉曉兄妹接回於家休養暫住,孔樊東同行。
李苒跟著賀南方回到賀家時,一進門賀母便看到賀南方臉上的傷口,立刻驚呼起來,捂著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
“南方,你臉怎麼了?”
李苒掃了一眼她大呼小叫的表情,刺刺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裝什麼。”
李艾跟賀母對視一眼,賀母立刻換了副神情,一個勁兒地捂著心口心疼賀南方:“這怎麼搞得,疼不疼?”
李苒興致缺缺地看著她上演母慈戲碼,說實話,平日裡沒見的她對賀南方多上心,提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南方上個月又給我送了我一套......
賀南方顯然也不喜歡這般過於殷切的關心,說了兩句沒事後,便牽著李苒上樓。
上樓前路過李艾時,李苒笑笑:“你光告訴夫人是被我爸打的,你怎麼沒告訴她,賀南方為什麼會挨揍呢?”
李艾的臉色在燈光下,白的像一張紙,她快速地看了一眼賀南方,嘴唇蠕動想要說些什麼。
賀南方的眼神沉了沉,今天這件事,他明令禁止任何人說出去,沒想到身邊到有一個陽奉陰違的。
“你多嘴什麼?”
李艾立刻搖頭,求助地看了眼賀母。
賀母上前:“是我逼著她說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瞞著我。”
賀南方對上賀母:“您管些該管的事情就行了。”
意思是不該管,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賀母精致的妝容下,笑容漸漸裂出縫隙。
賀家沒有人不怕賀南方,賀母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
李苒上樓後,李艾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賀母絞著披肩,對李苒厭惡更深,兀地想起周夫人說起的那個大師。
不知道到底是真還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這些讀者的腦洞喲!
請讓我尊稱各位一聲“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