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什麼地方,當時李昌明倒下時,李苒炎眼底那股恨意。
——賀南方每次回想,都覺得像被人剝筋剔骨一樣的痛。
從那天開始,他似乎在感情上變得“聰明”了一些。儘管這些聰明在李苒眼中,依舊很“幼稚”。
光明正大的強奪豪取是下下策,他顯然知道這種方法隻能將李苒越推越遠。
得到一個人辦法有很多種,以前他是不明白才會用最笨的法子。
直到淩晨將近兩點,老爺子的電話才回撥過來。
賀南方睜開甚是清醒的雙眼,接起手邊的電話。
隔著上次和南方打電話一個星期還不到,接連地深夜打電話過來,老爺子也意識到有些不對。
“南方,怎麼了?”
賀南方終究沒那麼理直氣壯說李苒現在不喜歡他,變心了這種話。
“李苒最近,不太高興。”
老爺子一聽笑了,“那你就做些讓她高興的事情。”
賀南方抿著嘴角,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他不知道什麼事情做了她會高興。
她讓李昌明去於家暫住,他答應了。
她讓自己得力乾將去保護她爸爸,他也答應了。
但這些都沒能讓她高興。
這頭一沉默,老爺子就知道之前說的話他沒聽進去。
“我讓你最苒苒好些,你聽了嗎?”
賀南方:“聽了。”
“她......她好像並不在乎那些。”
賀南方理解的好和賀老爺子說的好並不一樣,賀南方理解的好是送她最好的東西,最完美的婚禮,最奢華的鑽戒。
老爺子八成也是猜到這一點:“她有沒有說過,為什麼不開心。”
賀南方回憶,他們倆第一次吵架的時候,李苒說過一句話。
“她說我不尊重她。”
老爺子望著外麵的天,漆黑黑一片,就像電話裡這小子的情路一樣。
路漫漫~~
老爺子:“南方,爺爺早就跟你說過,苒苒已經長大,不再是十幾歲剛來家裡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她是今後要陪伴你一生的妻子,如果她感受到你不尊重她,那麼一定是你的問題。”
“你好好想想自己哪做錯了。”說到最後,老爺子的聲音甚至有些刻板起來。
賀南方沉默不語,半晌才答:“知道了。”
老爺子在那頭簡直恨鐵不成鋼:“就你這性格,就怕以後你娶不到媳婦,我才請苒苒提前住進家裡跟你培養感情。”
“結果培養了八年,馬上要訂婚了,你居然還學不會尊重她?”
賀南方被一數落,倒是一句話不啃聲。
老爺子罵累了:“罷了罷了,隻要還願意嫁給你,以後你再好好改正。”
賀南方沒說出口的那句,李苒她並不想嫁給自己。
他怕說了,這句話就變成真的。連一向疼愛的他的老爺子,都會叫他放手。
賀南方將這句話深深地埋在心裡,自己不願意相信,也堅決不許彆人提。
**
第二天一早,李苒起來時,賀南方居然還沒走。
她光著腳下樓時,發現管家在指揮人在外麵的走廊上鋪墊子。
賀家彆墅內外有上千平米,室內和客廳都有地毯,陽光房露天陽台還有院子裡都是大理石板,這樣算起來,工作量可真不小。
李苒瞥了一眼在飯廳吃飯的賀南方,沒多嘴問他今天怎麼沒走。
賀南方比較喜歡西式餐,他整個中學都是在國外讀的,後來那年老爺子身體不行,他才回國讀的大學。
所以常年穿西裝,喜歡喝咖啡而不是茶,喜歡西餐更勝過中餐。
這些習慣,李苒以前覺得,好與眾不同!
現想想隻覺得,這什麼怪癖!
她接過文阿姨手裡的餐盤,離著賀南方最遠的地方找了個位置。
兩人中間仿佛隔著一條銀河,相敬如賓的樣子,也談不上牛郎織女。
“上午帶你出去。”
李苒搖頭:“不行,上午要去工作室。”
賀南方手裡的道具將裝牛排的瓷器磨的吱吱響:“下午。”
李苒:“下午也不行,去看我爸爸。”
賀南方沉默,幾秒後,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苒一口粥差點嗆到:“咳咳——”
“你沒事吧?”
其實李苒想說的是——你沒病吧?
賀南方放下刀叉,擦了乾淨手:“就這麼決定了。”
說完,走了。
李苒在背後叫:“喂!誰跟你決定了?”
上午,李苒一個人開車去工作室,於曉曉昨晚出差,臨走前交給她一個人任務,今天要去簽個合同。
合同內容都談好了,李苒去蓋個公章就好了。
小工作室沒財務,簽合同這種事都是老板親自拿著公章去,於曉曉千叮嚀萬囑咐:“你親自去,那邊正好要跟畫手溝通下這張單子的想法。”
李苒一早開車去公司,拿上公章後,很快去了李苒說的地方。
這個單子是要作一幅室內壁畫,所以這合同就是在主人家裡簽的。她看了一眼合同,給的價位還挺高。
據說是點名要讓她畫的。
到了彆墅外麵,她先打電話跟客人確定,之後才開車進去。
她順著小路開進去後,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眼熟,好像來過。
等到她敲開彆墅的大門,出現一個中年女人時,她才想起來,這不是經常和賀母一起喝茶的周夫人嘛。
周夫人倒是挺熱情,打開門後,立刻請了李苒進去。
雖然說乾她們這一行,遇見熟人的幾率並不高,但今天遇上了,李苒還是挺認真負責地跟她把合同詳細地說了一遍。
不過周夫人好像一直心不在焉,李苒倒也有耐心,以為她沒聽懂合同裡關於預付金和尾款的支付方式,又把這條重複提示了一遍。
坐下大概十幾分鐘,門鈴便響了。
周夫人聽到門鈴聲立刻變得有精神,她對李苒說:“你先暫坐幾分鐘,我一會兒就回來。”
李苒點頭,她將電腦放在一邊,客氣道:“您先忙,我這邊合同已經帶過來,考慮好就可以簽了。”
周夫人笑笑,李苒一個人坐在客廳時,從樓上下來一個女人。
孕婦,大著肚子,穿著寬鬆的睡裙,但絲毫掩飾不住下麵肥胖的身體,那種胖不是懷孕才有的正常發胖,而是不停吃才能有的胖。
不太健康。
李苒覺得有些古怪,便多看了兩眼。
孕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肚子:“我以前也沒這麼胖,隻是懷孕了,多吃點對胎兒好。”
李苒也知道懷孕適量補足營養對胎兒好,但也不能這麼胖呀。
家裡大概很少來客人,孕婦見到李苒還挺熱情的,“廚房有湯,你要喝嗎?”
李苒搖頭:“不用,我吃完飯過來的。”
很快,傭人端來一碗湯,李苒瞥了一眼,差點沒被那層油水膩暈過去。
“你怎麼吃這個?”她雖然沒懷過孕婦,但也知道這麼油膩的東西,正常人吃了都不一定合適,更不要說孕婦了。
孕婦倒是習以為常:“大師說了,吃油,小孩生出來肥頭大耳,聰明!”
李苒差點被這驚世駭俗的言論驚掉眼珠子,這都什麼時代了,生孩子居然追求肥頭大耳。
“周夫人是你婆婆?”
孕婦點頭,李苒又問:“那大師又是什麼人呀?”
孕婦看了眼時間:“大師就是大師,應該快到了。”
剛說完,周夫人便領著一個穿著一身藏青色對襟褂子的女人進來。
剛看那女人第一眼,李苒就不喜歡,活的像是從古墓裡剛爬出來一樣,死板板的樣子。
終究是在彆人家裡,李苒倒也沒說什麼,坐在沙發上沒動。
那大師倒是打量了她好幾眼,把李苒看的十分膈應。
“李苒,大師今天難得過來授課,你要不要聽一下?”
李苒正要搖頭,被孕婦悄悄拉了一下:“你可以聽一下,大師說的還蠻有道理。”
李苒興致缺缺,見周夫人也沒有立刻準備簽合同的意思:“好吧。”
大師坐在書房裡,前麵擺著兩個蒲墊一樣的東西。
孕婦身子不太靈敏,盤腿坐不下去,隻能跪著。
李苒將外麵的椅子搬進來一把:“你坐著聽,這樣跪著多累。”
孕婦笑笑:“這樣才虔誠。”
一切都透著古怪,李苒也想看看這大事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叫一個孕婦跪坐著聽她講課。
李苒將蒲墊移開,坐在椅子上,抱著手臂看向大師。
大師那張無欲無求,寫滿驅魔散邪的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李苒就冷笑出聲,當她是哪來的大師,原來是清代的僵屍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