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像是將人靈魂困在這方隅之地, 誰都先走不了。
賓館的房間隻有這麼大,所以不論走到哪裡, 李苒都忽視不了突然多出來的這個人,尤其這個男人自帶的氣場還很強大。
男人道完歉後,李苒愣了半會兒沒說話,氣氛就這麼陷入沉寂中。
她現在的表情絕對不是賀南方心裡所期待應該有的反應。
李苒將麵孔板的很嚴肅:“你最近怎麼了?”
李苒是真的不明白,兩人以前在一起時, 賀南方都未曾能像這樣耐心,事無巨細地關懷過她, 現在又算什麼, 分手之後突然轉性?
賀南方的話簡短又明確:“那是以前。”
“再說道歉不是什麼難事。”大佬似乎記不得昨天李苒讓他道歉時,他一副“你在說什麼, 再敢說一遍的”的表情。
賀南方深知自己與李苒已經的關係已經僵局到這般地步,若再不改變什麼, 幾乎是露出牆角讓彆人挖。
況且,想挖他牆角的那個人, 可一直以“關心,溫柔”攻陷著李苒。
良久的沉默,李苒陡然生出一種看淡的心情, 這種心情轉變的很突然,就像賀南方這名字裡帶著尖銳的刺痛被一隻溫柔的手撫平。
以前麵對賀南方時, 她總是感覺含壓抑, 心態低落, 甚至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但現在她起碼可以用一種安靜平和, 不是那麼暴躁的心情麵對這個男人。
時至今日,他們兩人都需要解脫。
“我接受你的道歉。”李苒輕吐出一口氣,回答他。
賀南方他半彎著腰,視線與坐著的李苒相持平,淡色的瞳孔映的都是她,伸手本欲碰碰她的臉頰,卻又擔心她會反感。
將手放在她的頭發上,大拇指摩挲著頭發,發出簌簌的聲音。
一如他聲音那般沙啞:“你不用勉強自己,以後我不會強迫你。”
其實賀南方在她心裡印象一直未變過,依舊是霸道又偏執,隻不過現在溫柔占據上風後,他的偏執被演繹的格外深情。
李苒移開目光,“我沒有勉強自己,恨你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李苒隻說不恨他,賀南方眼眸閃爍,他是高興的。
可接下來,他再盯著她時,李苒又不說話了。顯然,賀南方要的是比“不恨”更多。
不恨才是第一步,他要她的愛,要她的這輩子。
他順著她的長發,來到她的耳邊,乾燥的手指在她耳垂上捏了捏:“還有呢?”
還有?
她偏了偏頭,不舒服地將耳朵從他手指上移開:“還有什麼?”
賀南方懟著那張英俊的臉,湊在李苒的麵前,“我怎麼能相信你真不恨我了?”
李苒心想,這可是個難題。
恨和不恨都是人心裡的感覺,她可以心裡恨,口是心非說不恨。又或者嘴上說不恨,心裡又恨的牙癢癢。
她低著頭,眉頭稍稍擰起。
賀南方往前湊了湊,離得更近時,本想親一下她的額頭。
哪想李苒突然抬頭,想到個絕妙注意的樣子:“要不我給你寫個保證書?”
賀南方:“......”
他大概從未這樣吃過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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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帶工作過來,男人百無聊賴地翻著房間裡落著灰塵的雜誌,顯然很不習慣這種突然安靜下來的生活。
李苒不一樣,她時常這樣一個人待著,也不會覺得寂寞。
賀南方半靠在床頭,視線從手上那本兩年前的舊雜誌上移開。
“睡覺?”
已經淩晨一點多,李苒前半夜睡了一會兒不怎麼困,而賀南方的作息時間一向如此。
她沒想過會有人過來,因此訂的房間是個大床房。
男人高大的身體仰靠在床邊,穿著浴袍也不好好係帶,大半個胸膛露在外麵,結實的長腿曲著,就這麼懶洋洋地看著她。
懶散卻又很衝擊的畫麵。
李苒眼神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最後故作鎮定地停在床上的一個小角落,用眼神在那裡目測了一個安全地帶。
蠟燭也快燒的差不多,見李苒上床,賀南方直接用手上的雜誌將燭光蓋了。
房間瞬間陷入完全的黑暗。
賓館的被子材質硬硬,翻身時總會有很大的摩擦聲。
李苒背對著賀南方,中間隔著距離。聽到纖維摩擦聲後,她知道賀南方轉了個身。
他滾燙的手臂橫陳過來,然後搭在李苒的腰上。
李苒將他的手拿開,結果手臂像是鐵焊似的,挪不動。
賀南方在她身後輕笑了一聲,微熱氣息噴灑在她的後頸,她的耳朵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房間並不大,她能感受到賀南方身上傳出來的熱意。
她摸了摸耳朵,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兩人各懷心事,睡得都不好。
見她一直翻身,睡不踏實。賀南方的大手搭在她的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著,節奏悠緩,姿勢安撫。
有種讓人強行心安的感覺。
李苒一開始數著他的拍子,數著數著便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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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苒是被屋子裡的亮光刺醒的。外麵風和雨都停了,金色的太陽光將天空洗的格外湛藍。
於曉曉打電話過來時,賀南方正推著餐車從門外進來。
酒店早已彈儘糧絕,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早飯。
他將餐車放在床邊,示意李苒過來吃飯,她吃了吃電話示意待會兒過去。
“雨已經停了,外麵積水也慢慢排了。”
“抄襲的事情我已經有眉目,你放心好了。”
“你哥也在J市?”
話剛說完,就聽賀南方站在她身邊,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看她,隨後提高聲音叫她:“吃飯了!”
於曉曉正跟她說話,知道李苒沒開車,想讓她哥捎李苒回來,冷不丁地聽到她那頭有男人的聲音。
“你跟誰在一起?”
李苒看了眼賀南方,隻見男人嘴角擒著壞笑,心滿意足地走開了。
她向來不會撒謊,尤其是對跟自己親近的人:“賀南方。”
於曉曉在那頭倒吸一口氣,隨後尖叫問:“你怎麼又跟他在一起了?”
這件事真是說來出長,本也不是她硬往上湊的,昨晚那種情況她也不可能立刻趕走他。
“我倆不是一起來的,這件事說來話長。”
於曉曉激動的差點要順著電話線爬過來:“你好不容易甩開他,怎麼能又跟他在一起呢?”
說完還生怕李苒忘了似的:“當初你在那麼多人麵前拒絕他,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你指不定打什麼歪主意,你倒好還跟他在一起。”
於曉曉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將聲音扯得震耳欲聾,“你可千萬彆被他的外表給騙了,丫就是一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