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齊晟回到了部隊, 但於曉曉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對於曉曉來說，男人在她生命裡留下的痕跡實在太過於輕淡, 他們相處時間短，更沒有多深的感情可言。
說沒心沒肺也好, 可這人世間的大多數感情都是這樣。
距離一長, 時間一久。
忍不住就會變淡, 何況陳齊晟的職業特殊, 哪怕他想要跟於曉曉加深感情，可是隻要穿著那身衣服, 便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隻是這時候於曉曉還不知道跟陳齊晟談戀愛意味著什麼, 她的心性依舊是爛漫隨性的，陳齊晟的出現, 再離開，似乎並沒有對她的生活產生多大影響。
日子跟往常一樣, 風平浪靜地流淌著。
這天，於家人在飯廳吃完飯時, 客廳裡的電視正在插播了一則新聞。
西部某軍區部隊, 在演練時發生意外, 造成人員傷亡。
這則新聞很短, 插播在一片歲月靜好的國內快訊裡，並不太引人注意。
可不知為什麼, 偏偏於曉曉就聽到了, 新聞上的畫麵一閃而過, 她卻久久挪不開眼。
飯桌上的其他人似乎沒注意到這條新聞, 催促著她吃飯。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手機，回憶陳齊晟好像有一個多星期沒給她打電話了。
正歪著頭看電視，被她哥嗬斥了：“飯也不好好吃。”
於曉曉隻好把臉轉回來，不樂意地反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連看電視都管？”
她哥於鴻霄與她相差不是很大，但自小便成熟穩重，他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以為我願意管。”
“巴不得能有人替我管著你。”
於曉曉不樂意：“乾嘛非要讓人管著呀，我都這麼大了！”
丟不丟人。
於家人：“要是沒人管你，豈不是要上天！”
於曉曉：“……”
她嫂子溫長寧坐在一旁，摸著她的頭發淺笑：“我看……陳齊晟就很不錯。”
說著她看向於鴻霄，眼神裡都是愛意，“而且對曉曉也很好。”
一提到陳齊晟，於曉曉又想起了那則新聞，“哥，你們演練的時候，會不會有危險？”
於鴻霄曾經做過刑警，每年都有演練，他還拿過不少獎。
“當然會有危險，演練場就是戰場。”
“敵人不會告訴你子彈和刀子從哪個地方穿過來。”
於曉曉聽完，心裡咯噔一下，耳邊逐漸聽不清她哥在說什麼。
溫長寧：“曉曉，你怎麼了？”
於曉曉回神後抓起一旁的手機，擦了一下嘴巴：“爸媽，哥哥嫂子你們先吃，我上去打個電話。”
於母：“哎——飯還沒吃完。”
於曉曉小跑著上樓，頭也不回道：“我待會兒下來吃。”
溫長寧看了眼樓上，將於曉曉愛吃的飯菜撥到碗裡：“可能有事吧，我端上去給她。”
於鴻霄卻拉住妻子的手，對於曉曉火燒眉毛，毛毛躁躁的性子很了解。
“你先吃完再上去，要是有事先忙，端上去她也不會吃的。”
溫長寧點頭，於鴻霄順勢將她拉坐回椅子上。
一回到樓上，於曉曉拿著手機，關上臥室的門。
她捂著噗通噗通的心跳，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西邊那麼大，軍區就有好幾個，當兵的也有幾十萬。
不可能會是陳齊晟。
她翻著通話記錄，找到陳齊晟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過去。
那頭響了好長一會兒，直到接通的那一刹那，於曉曉剛才狂跳不止的心才逐漸平複。
“曉曉。”電話裡是很熟悉的聲音，陳齊晟在第一次見麵征得她同意過後，便一直叫她曉曉。
從電話裡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但能確定的是，陳齊晟還活著，還好好的。
這輩子，除了家裡人，於曉曉從來沒為誰掛心過。
“陳齊晟，你沒事吧？”
那頭安靜了一秒，陳齊晟語氣坦然道：“沒事。”
於曉曉徹底放心，她握著電話，猛地癱倒在沙發上。
陳齊晟：“最近一直演練，晚上時間緊，沒能抽出時間打電話給你。”
“你最近好不好？”
於曉曉點點頭，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亮，甜美：“我很好呀。”
“你呢？”
陳齊晟沉默許會兒：“我也很好。”
又或許是陳齊晟平日裡沉默慣了，所以於曉曉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於是在電話裡將今天看到的新聞告訴他。
“今天我吃飯的時候看到一則新聞，說有軍區在演練時發生意外，有人員傷亡。”
陳齊晟：“所以你就打電話給我，確認我的安全是嗎？”
於曉曉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她心裡是關心陳齊晟的，隻是現在人沒事，受傷的不是他，所以於曉曉就感覺剛才自己的舉動，有點太大驚小怪了。
“才不是，我就是……剛才摁錯了。”
陳齊晟笑笑，“我知道，你是摁錯了才會打電話給我，不是擔心我的安全。”
她知道陳齊晟是故意這麼說的，故意說反話。
於曉曉一陣臉紅，不想再被他調侃，惱道：“我要掛電話了。”
陳齊晟：“嗯。”
於曉曉握著手機，才發現他們的通話時間還沒有一分鐘。
回想他們每次通話時間都很短，幾乎沒有超過一分鐘的，於曉曉拿著手機，看著上麵一分一秒過去的時間，默念——等過了一分鐘她就掛斷。
這頭她不說話，陳齊晟也沒有掛斷電話。
沉默讓兩個人的心裡都變得無比平和。
於曉曉突然覺得，這短短的幾秒鐘，在她人生裡是很奇特的幾秒鐘。
她以前喜歡的男孩子，要麼是裡寫的那種高冷少年，要麼就是放蕩不羈的壞男孩。
她的喜歡是轟轟烈烈的喜歡，也曾經那義無反顧地追隨過愛情，她無疾而終的幾段感情都是不留餘地地付出，像是秋日蟬蟲，放肆宣泄。
可直到她遇到陳齊晟。
他是個十分內斂的男人，就連喜歡也不經常說出口。
他喜歡於曉曉，便會很精心地照顧她。
他珍惜他們的每一次見麵，很鄭重地去對待兩個的感情，雖然沒有接觸過漫畫，但他背地裡去了解了於曉曉的事業，她的喜好。
他尊重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他雖然看著冷硬，可每一個人跟他相處過的人都很喜歡他，包括所有的於家人。
不得不說，如果作為一個丈夫，陳齊晟是個很完美。
若是作為男朋友，卻又缺少些激情。
他可以將一切都安排的細致和妥帖，他願意將於曉曉的事情，她的家人朋友，都當成自己的家人朋友。
所以，即使陳齊晟並不是於曉曉以往喜歡的那種類型，可於曉曉還是一而再地接納了他。
雖然一開始她對自己說，是大家都說陳齊晟好，她才會接納他。可在心裡，隻有她自己明白，因為陳齊晟是個十分可靠的男人。
於曉曉跟他在一起時，經常會什麼都不想。她不用擔心他們會冷場，反正陳齊晟話也不多。
她不用擔心兩人會有矛盾，因為對於她的那些小脾氣，陳齊晟一直都是無條件的遷就。
恐怕除了大是大非的問題，於曉曉在他麵前，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顯然，於曉曉也發現了這一點。
“陳齊晟，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呀？”
陳齊晟笑了笑，重重的鼻息從手機傳過來。
“你對我也很好。”
於曉曉有點迷茫，她對他算好嗎？
她可是出了名的任性。
於曉曉：“我很任性呀。”
“大家都這麼說。”
陳齊晟：“隻要不傷害到彆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叫任性，沒什麼不好。”
他的話，於曉曉很受用：“陳齊晟，你的大道理好多呀！”
陳齊晟：“你不喜歡聽的話，下次就不說了。”
於曉曉真的從小到大從沒被人這麼哄著，順著過，一時之間居然生出一些不好意思。
“還是說吧……我哥說，我性子太不著調了，就要有人管著才不會出事。”
握著手機，陳齊晟這次笑出了聲音。
於曉曉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點不太好意思，好像她上趕著要陳齊晟管她一樣。
她瞥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有兩分多鐘了。
“陳齊晟，我要掛啦！我飯還沒吃完呢。”
於曉曉心裡居然有點舍不得。
陳齊晟：“好。”
於曉曉正準備掛電話，陳齊晟在那頭叫了她一聲。
“曉曉。”
“嗯？怎麼啦？”
陳齊晟站在外麵，望著上午出事的演練場，輕聲道：“謝謝你打電話過來。”
於曉曉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不客氣，禮尚往來嘛，你也經常打電話給我呀。”
那是不一樣的，陳齊晟在心裡道。
於曉曉永遠不會知道，在這一天，陳齊晟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倒在麵前。
內心是多無助，即使他是隊長，即使他在這些兵麵前無所不能。
但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隻在跟於曉曉通話的時候，陳齊晟才會流露幾分痛苦。
於曉曉似乎意識到他不對勁：“陳齊晟，你怎麼啦？”
回應她的是沉默，還有電話裡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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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曉曉掛了電話後一直坐在床上發呆，陳齊晟雖然沒說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剛才在電話裡，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曉曉，我進來了。”溫長寧端著翻盤，站在門口。
“好。”
於曉曉接過她手裡的晚飯，放在一旁：“謝謝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