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過得格外熱鬨,或許是為人子女知道自己陪在父母身邊的時間不多,於鴻霄兄妹倆也不在外麵應酬玩耍,整個年關基本都待在家裡。
於曉曉跟溫長寧陪著於母在外麵美容購物,做頭發,買新衣服。
陳齊晟陪著於父在家下象棋,於父的棋技高,於鴻霄兄妹倆都是他的手下敗將,也隻有跟陳齊晟下棋才會有點樂趣。
正月初七,於鴻霄跟溫長寧先走。
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於曉曉跟陳齊晟在家陪著他們吃完晚飯,第二天就要動身離開。
於母拉著於曉曉的手舍不得她走,可是一句挽留的話沒有說。
這個世界總有那麼一群人,他們是為人父母裡最普通的那群人,他們可以割舍一切不舍去成全兒女。
如果離開家庭的兒女們是外出的候鳥,那麼父母便是那座即使慢慢蒼老,也會依舊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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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曉曉走的時候隻帶了一個箱子,箱子裡大多數都是她的畫稿。
她開的工作室由她的好朋友李苒繼續幫她經營,幸好她畫漫畫也算是自由職業,隨軍之後也不至於無事可做。
坐飛機到了西部某省會城市,出機場後,部隊有專車過來接送。
過完年,陳齊晟又是晉升一級,算是營地裡最年輕少校。
車子從高速下來後,進入省道,還算是平穩。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開始上了一個路燈比較稀少的路段,車子逐漸變得顛簸起來。
這一路上,於曉曉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她似乎從未做過如此大的人生決定。
前二十多年裡,她做過最艱難的決定大概就是高考時,選擇藝術這條路了。
她坐在這輛不知道開往哪裡的車上,仿佛感覺自己與前半生割裂開來。
前半生她時無憂無慮的,而後半生她將與陳齊晟捆綁在一起,共同沉浮。
就像她嫂子義無反顧地追隨著她哥那樣,她也會有一個新的身份,陳夫人。
於曉曉靠在陳齊晟的臂彎裡睡著了,車到樓下時,是陳齊晟抱她上去的。
他們住的地方是部隊統一劃分出來的家屬區,陳齊晟為了接她過來,又或考慮到以後有孩子,特地申請了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來安家。
陌生的環境裡,於曉曉隻淺淺地睡了一會兒,很快驚醒。
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裡之後,她迅速警覺地驚坐起來。
“陳齊晟!”
門外的客廳傳來聲音:“我在外麵。”
於曉曉穿上床邊的拖鞋出去,陳齊晟正在外麵給她收拾行李。
有一個房間專門給她做書房畫畫用的,陳齊晟將她的畫稿和漫畫書整齊地擺放在書桌上。
於曉曉看到,書桌旁還有一張他們的結婚照。
“這是你以後畫畫的地方,從窗戶向外看,可以看到旁邊的江。”
於曉曉望向窗外,可是天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陳齊晟說:“等到明天就能看到了,一條很漂亮的江。”
於曉曉點頭:“沒有江也沒關係。”
陳齊晟卻說:“有的,這是我特地為你選的房子,以後你畫畫悶了可以從這裡看到那條又長又寬的江,思路也會變化。”
於曉曉:“你想說讓我的靈感像江水一樣文思泉湧嗎?”
陳齊晟笑笑沒說話。
晚上天太黑,於曉曉什麼都看不見,陳齊晟答應她第二天帶她出去走走。
新的床,新的地方,於曉曉有點認床,趴在陳齊晟的懷裡翻來覆去。
陳齊晟也沒睡好,於曉曉煩躁的翻身時,他就輕輕拍怕她的背。
漸漸地意識開始下沉,等到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於曉曉起來後,拉來窗簾。
看到遠處的江景後,驚歎到屏住呼吸。
陳齊晟沒有騙她,外麵的那條江確實很漂亮,隻不過現在不是汛期,春天還沒有徹底到來,江水沒有那麼迅猛,但看著江畔兩邊的河堤,也能看出汛期來臨時,江水該會是多麼寬闊。
規劃的這片家屬區很大,於曉曉他們住的是第19號樓。
現在剛過完年,很多人還沒有回來,不過家屬區的食堂也已經開了。
食堂很大,造型跟她大學時的食堂差不多,不鏽鋼的桌椅,塑料盤子,還有玻璃隔開的窗口。
路上不少人跟陳齊晟打招呼,也有很多人對於曉曉投來好奇的目光。
陳少校的家屬要來隨軍,這是大家年前就已經知道的事情,不過很多人還是詫異陳齊晟居然已經結婚了,尤其媳婦還這麼漂亮。
這一路走來,於曉曉確實在人群裡人出眾。
她是南方人,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外表看上去還是比較溫婉,皮膚白皙,身材窈窕。
陳齊晟走在前麵,於曉曉走在後麵。
於曉曉叫他:“你慢一點。”
陳齊晟腳步放慢,不過還是不太願意跟她並排走。
於曉曉有點生氣,她停下腳步,陳齊晟怎麼這麼過分?
從一下樓開始他就鬆開牽著她的手,於曉曉上前追了他好幾次想牽手,都被他鬆開了。
陳齊晟走了幾步後,發現後麵沒有了動靜。
隻見於曉曉氣呼呼地坐在花壇邊上。
“怎麼了?”
於曉曉:“我走不動了。”
陳齊晟:“那就休息一下。”
於曉曉:“你背我。”
陳齊晟左右看了看,對上人來人往的目光:“彆鬨。”
於曉曉:“我沒鬨,真的走不動了,你背我。”
陳齊晟蹲下身:“是不是腿酸了,我給你揉揉。”
於曉曉:“你不背我也行,那你牽我。”
果然,陳齊晟猶豫了一下,然後牽起他的手,於曉曉哼哼了兩聲,早就讓他牽手他不牽,非要讓他抱他才牽。
她才不好意思讓他抱呢,大庭廣眾,人來人往。
開開心心地牽著手去吃早飯。
不過買早飯的時候,於曉曉犯難了:“都是麵嗎?”
這是當地人的飲食習慣,早飯大多是麵食和麵點,於曉曉則是吃米長大的,雖然也挺喜歡吃麵,前提是有選擇。
而現在滿桌子都是麵食,根本沒得選。
陳齊晟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先吃點墊墊肚子,中午回去做米飯給你。”
隻不過吃頓麵,倒也沒那麼嬌氣。
兩人吃完早飯,陳齊晟開車帶她去江邊。
路上遇到陳齊晟很多同事,目光都停留在兩人牽著的手上,陳齊晟一開始很不習慣,特彆是人多的地方,他都會下意識地想要撒手。
於曉曉賴著他:“我真的走不動了,你牽著我吧。”
或許是被人看多了,又或許是陳齊晟的臉皮變厚了,慢慢對彆人的目光免疫,兩人牽著手在江邊的河堤旁散步。
陳齊晟說:“喜歡這裡嗎?”
於曉曉點頭:“喜歡,她坐在河堤的防護欄上,陳齊晟在一旁握住她的腰,小心,不要掉下去。”
於曉曉:“陳齊晟,以後我們就要住在這裡嗎?”
陳齊晟說:“嗯,”
於曉曉問:“我們要住多久?”
其實她是想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但是剛來就想回去,似乎不太好。
陳齊晟說:“不確定。”
“好吧,我會努力讓自己喜歡上這個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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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生活不僅僅有詩和遠方,更多的是雞飛狗跳。
於曉曉第一次下廚,就被觸發了樓裡的煙霧警報器,陳齊晟在營地裡就接到自己家著火的電話。
陳齊晟提著心,車開的飛快,幾分鐘到了家門口。
就見於曉曉坐在門口,眼尾還是紅的。
陳齊晟上去抱住她:“有沒有事?”
於曉曉搖頭:“沒事,鄰居聽到屋裡的警報後就帶著消防員進來了。”
陳齊晟沒責備她,也沒有問警報為什麼會響,隻是不停地安撫於曉曉:“彆怕,有我在。”
於曉曉剛才當著鄰居和消防的麵沒好意思哭,現在被陳齊晟一哄,立刻忍不住了。
“我就是想做個早飯,不太想去吃家屬食堂了。”
“做早飯的時候,我又突然有了靈感,就跑去書房畫畫,後來鍋燒乾了,警報就響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於曉曉在這裡沒有朋友,成天在家畫畫。
這裡是個有錢都沒有地方花錢的小城市,上周她興衝衝地想出門做一個美甲,結果跑了整座城都沒找到一個喜歡的款式。
彆提父母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