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那兒想了很久,忽然記起去年生辰的時候謝士洲說,六月二十六是他生日。
“今天是幾號了?”
“回小姐話,今兒個十二。”
那還好,還來得及。
之後這兩天,錢玉嫃都在琢磨該準備個什麼禮,買來的好像心意不夠,猶豫了半天下來,她打算親手做個荷包。
大致的想法有了,又在選圖案上糾結很久,男女之間送荷包,總是表心意用的,繡的圖案得有那方麵的意思。最直接就是鴛鴦戲水或者並蒂雙蓮,她嫌直白,一番糾結之下,錢玉嫃最終選了玄色緞麵打底,往上繡兩片紅葉。荷包做好之後還拿平安扣打了個流蘇穗子掛上,瞧著挺好看的。
隻不過繡了兩片葉子,能費多大力氣?
錢玉嫃琢磨兩天之後做了兩天,十六七號就完工了,這荷包在她手裡待了將近十日,在謝士洲生辰當日送到他的手中。
他過生日,謝老太太催問好多回,問請沒請孫媳婦來?怎麼還不去請?
謝士洲也真的犟。
他硬生生憋住了沒去,就想看錢玉嫃記不記得他哪天生。
錢玉嫃那頭一直沒動靜,到二十五那天謝士洲的心情已經壞到底了,他撒氣說不辦了,今年不辦!又在心裡偷偷給心上人找理由,是不是日子過糊塗了?還是忙著備嫁忘了?……
可這些說法都沒法讓人信服。
他親口說的,要是錢玉嫃心裡有他,能記不得?
二十五這天晚上,謝士洲睡得一點兒也不好,二十六清早他起床打了好幾個哈欠,有氣無力的吃完整完長壽麵,正準備找個地方蹲著自閉,就聽說錢家有人來,給少爺送個東西。
剛還頹著的某人立刻精神了。
“人呢?帶進來啊。”
底下人就要去帶,他又等不及了:“算了,我跟你看看去!”
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到前頭,一看,來的也是熟人,就是那個老給錢玉嫃跑腿的庚子。他手裡拿著個黑底繡紅色吉祥圖樣的錦盒,看謝士洲出來,庚子趕緊將錦盒奉上:“姑娘讓我送來給您。”
謝士洲接過去,沒急著打開,而是問他:“她還說了什麼?”
“隻說祝您年年有今日。”
“彆的呢?”
庚子搖搖頭,說沒有了。
謝士洲總覺得這祝得太平淡一點,她也是讀過書的,就不能多說兩句?這麼想著,他打開了錦盒,隻見那裡頭躺著一隻繡紅葉的荷包,謝士洲把荷包取出來,看了又看。到底沒忍住問道:“她送我倆巴掌,還祝我年年有今日?我也夠倒黴的。”
四喜八福都在邊上偷瞄,聽見這話險讓口水嗆著。
“少爺您仔細看看,那是兩片紅葉,不是兩個巴掌。”
“那你說說這兩片紅葉是什麼意思?”
“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你倒是說出個一二三來給我聽聽!”
那就純屬為難人了,他倆憋了半天沒放出個屁,謝士洲左右沒看出名堂,他就乾了個很絕的事,他讓庚子等著,讓四喜八福請筆墨來,就地寫了封信。
先說收到荷包特彆高興,那荷包做得好,他這就準備戴上,天天都戴,讓人看看這是媳婦兒做的。
高興之餘,他又問道:那荷包上繡倆水鴨子不好嗎?為啥是倆巴掌?
謝士洲寫好疊起來塞進信封裡讓庚子送過去,還讓他提醒錢玉嫃回信。
這都不用提醒,錢玉嫃當然會回信!
大好的日子她讓這不學無術的氣壞了,回信說:“可惜你沒站我跟前,要不姑奶奶真就賞你兩個巴掌!”
謝士洲:……
行吧,心上人害羞,不好意思說,沒關係!他還能問問彆人。
趕上陳六過來給他送禮,謝士洲半炫耀式的拿出那荷包給陳六看了,看了不說還指著上頭兩片葉子問:“你睜大眼睛看看,看這是啥?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陳六:“什麼意思?”
謝士洲頓時沒話說了:“搞半天你也不知道啊!”
“不是?你都拿來跟我嘚瑟了你自己還不清楚?”
“我要清楚了能問你嗎?”
“你那是問?!”
還是謝士騫靠譜一點,說書上寫過一個紅葉傳情的故事,講一對男女通過紅葉互訴心意最後喜結良緣,這個就是委婉示愛。
連這都沒聽過,謝士騫建議弟弟多讀點書。
他講故事的時候謝士洲還認真聽呢,聽完翻臉就不認人,請他哪裡涼快就上哪兒待著,你兄弟一年過一回生,這天還要受你教育?
謝士騫也沒空跟兄弟耗著,隻是提醒說最近安分一點。
“咱們本地一把手徐大人要調走了,接任他的聽說是京裡頭的勳貴子弟。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人隻要到了蓉城,總要搞點動靜,隻是不知道他會挑誰開刀。反正最近半年你彆出去惹禍,就踏踏實實等著娶媳婦兒,要出去活動也等家裡打點好了,形勢明朗一些再說。”
“我說你們這陣子在瞎忙個啥,為這個?咱們謝家又沒做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事,咱是正經商人!不虧心你怕個屁?”
謝士騫皺眉說:“你不懂,生意場上沒那麼多黑白正義,經常是靠金銀開道,官老爺不護,有些事就不好辦。”
“得,我安分守己,你也彆說了,真不愛聽。”
謝士騫朝他拋去一隻錦盒,說是生辰禮物,又說要開席不用等他,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