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又找了其他人來,看過都說這一定不是懷胎七月生下來的,七個月的孩子不光小,說是嚇人也不為過,看著就很脆弱很難養活。
要是按照唐瑤本來的計劃,她懷滿十個月,假裝成九個月左右早產,對外說養得好並不會引來太大懷疑。
太太這一催,催的是她的命。
府上都在說八姨太恐怕給老爺戴了綠帽子,他們還扳起手指頭算了月份,說要是以九個月來算,八姨太懷上的時候正好是孟家兩位少爺來談生意那會兒,唐瑤跟孟興舟往來雖然隱秘,也不是沒人看見,之前沒人拿出來說,現在這樣,有人想起來了。
得知自己被八姨太綠了,陳二爺差點氣死,換個人做出這種事來,不沉塘也得沉井。
陳二爺心有顧忌,不敢把人弄死,要啥也不乾他又氣不過,便連女人帶兒子一起送回了唐家。陳二爺丟了天大的臉,他自然不會拿這事出去宣揚,可外頭還是聽到風聲,沒兩天滿城都知道他被綠了。
兩年前就有不少人看謝老爺的笑話,得知人是抱養的讓很多人深感失望。
這次他們不遺憾了,事情一點點曝光出來,最先聽說八姨太生了個野種被攆回娘家去了,接著有人猜測她是跟誰搞到一起綠了陳二爺,有說家丁,有說管事,還是在陳家做事的漏出話來,說是去年大老遠來找老爺談生意的,外省人,姓孟。
這下有些人想起來了。
問是孟興河還是孟興舟?
孟興河那會兒天天都在忙活,哪有空搞這些狗屁倒灶的事?當然隻能是孟興舟。
當初陳六寫信的時候,唐瑤實際上就是五個多月的肚子,這胎她二月裡生的,事情鬨大以後,錢老爺往京城送了封信,送到已經是三月份。
這時候會試已經開考了,皇上並不在京中,他帶著人去了圍場,燕王伴駕同時帶走了當上侍衛沒倆月的謝士洲,太子留下監國。
錢玉嫃既不放心相公又不放心女兒,她糾結好久,最終決定留在京中。
一來女兒更脆弱些,二來要是真有個什麼情況,她反而會成為負累,王爺爹自不必說,謝士洲如今也大不同,她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需要有人時刻保護的。
決定了以後,她去拜了回廟,跪下求了菩薩半天,又捐了不少香油錢。
謝士洲騎馬出京的那天,錢玉嫃難得將閨女抱了出來,讓明姝喊爹,給爹說出去當心。
明珠年前就開過口,現在會說挺多詞了,她喊爹喊得可利索,當心兩個字也說得清清楚楚的。瞧著這一幕,燕王豔羨得很,他都藏在心裡,說出口是嫌棄的話:“大老爺們磨嘰個啥?走吧!兒媳婦你也放心,有我看著他出不了岔子。”
錢玉嫃才注意到她將王爺爹忘一邊了,又指著燕王問明姝那是誰?
明姝看著那張和她爹好像的臉,笑眯眯說:“爹的爹。”
人小,說得不太清楚,聽起來好像在喊爹爹爹一樣。
錢玉嫃跟她頭挨頭:“傻女,那是你祖父。”
明姝往後仰了點,一臉無辜瞅著她娘,仿佛在說你怕是在為難我們小仙女!我們小仙女說不來這麼拗口的詞!
謝士洲出京去了,沒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人乍一走錢玉嫃還不習慣。明明去年他沒幾時在府上,當上侍衛之後天天都能回來才把母女兩個都養叼了。
開頭這兩天彆說錢玉嫃,就連明姝也不習慣。
一歲出頭的小孩子忘性大,有幾天沒見著人慢慢她就不惦記了,錢玉嫃想起她年前答應過太後娘娘等天氣暖和一些就將明姝送進宮去,讓她小住幾天。
瞧著外頭漸漸暖和起來,估摸太後也該等不及了,錢玉嫃抽了個時間將人帶進宮去。
一年多啊,太後娘娘盤了一年多,總算見著她寶貝曾孫女了。
明姝也捧場,讓太後娘娘抱著也不鬨騰,還一個勁兒的笑,她笑起來好像春天花開了,看著心裡暖烘烘的。上點歲數的人對這種最沒抵抗力,太後見著明姝的反應像極了第一次見謝士洲的時候,非常激動,區彆就在於她那次哭得厲害,這回純粹就是稀罕。
“哀家的小乖乖,這一年多可想得我!”
錢玉嫃說老早就想帶進宮來,前頭是太小了,到冬天看著身板結實了點,又凍得慌,整一冬不敢把人往外邊帶,最近兩天才抱她進園子裡走走。
“哀家也沒怪你。”
“皇祖母素來體貼,孫媳婦想著讓您盼了一年多,心裡過意不去。”
解釋過後,錢玉嫃關心起她。
太後說好,一切都好:“對了,聽說你兄弟人在國子監是嗎?”
“是啊。”
“他沒應這屆?”
“兄弟說鄉試有些把握,會試全然沒底,想多讀幾年。皇祖母從那兒聽說了他?給他知道自己還能被當朝太後娘娘掛在嘴上,得高興壞了。”
“京城裡不是來了好些個應試舉人,最近說這個得多,哀家跟著聽了幾句。既然說到這裡,哀家給你說幾句實在話,你嫁到燕王府做了世子妃,本身可以不靠娘家了,可任何哪家夫人娘家要是太弱,都會遭人詬病。很多時候不是你做的不好,是你方方麵麵都好,讓他們隻能尋著這點短處。”
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實際上女人之間的爭鬥才是最惡毒最不留情的。
你出身略低在人家看來就是卑賤人。
生不出兒子那就是鹽堿地。
長得一般那叫醜人多作怪。
好看了又是**狐狸精。
……
很多事太後經曆過,她懂,提起錢宗寶就是想讓錢玉嫃私下多多敦促娘家兄弟,讓他至少把鄉試和會試順利過了,能到禦前就會有嶄露頭角的機會,不管怎麼說太後都希望他能讓錢家改個門庭。
太後對孫媳婦本身是滿意的,商人的身份低了一點也是事實。
她親弟弟要是有本事,讓皇帝稍稍提拔一下,能扶起來就太好了。
太後會提起這事,錢玉嫃心裡挺意外的,就連萬嬤嬤都說太後娘娘本來不用過問這些,是上心了才會提起來說。再想想太後說那個話,等同於明示,錢宗寶要是廢物就不說了,隻要能憑本事闖到殿試這關,不愁沒有露頭的機會。
錢玉嫃心裡既高興,又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她想著自己能安安穩穩待在燕王府裡做世子妃,憑的隻是謝士洲喜歡她,願意護她。太後皇上王爺他們疼的是謝士洲,疼他就舍不得看他傷心難過,這才接受了自己。
要說太後一點兒也不介意,也是假話。
隻是她老人家分得清輕重,知道什麼事做不得。
這孫媳婦必須得認,若介意她出身,就想法子提拔。她家裡隻要有一個本事好的,要扶起來不難,現在朝堂上站的有些三代以前也是貧農,隻要扶得起來,他非但不是笑話,說出去還挺勵誌的。
後來錢玉嫃將這事告訴弟弟宗寶,說太後娘娘都知道他在國子監讀書,讓好好讀,爭口氣啊。
錢宗寶本來在等這屆應試那幾個熟人的成績出來,聽到這個人就一懵。
“太後娘娘提到我?提我作甚?”
“因為太後疼你姐夫,就希望同你姐夫有關的所有事都往好的方麵走,明白了嗎?”
明白了,明白之後壓力又大了一點。
以前想著他努力一點姐姐就輕鬆一點,現在得知太後娘娘都有關注他,連太後都關注了,燕王能不關注?
本來一身輕鬆,忽然變成負重前行。
這樣也好,早點知道才有時間去拚,要是臨考前知道那就該自閉了。
家裡的來信是在見過錢宗寶之後才收到的,展開之前就想到這麼快來信搞不好又同唐瑤有關,一目十行掃下來,還真是!
他爹說唐瑤跟個外省來談生意的攪和在一起,綠了陳二爺。陳二爺興許是顧忌錢家這層沒讓她吃皮肉苦,直接將一大一小全退貨了。
這事在蓉城鬨得沸沸揚揚,不知道會不會間接影響到女兒,故而寫封信來,讓她心裡有個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