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很會玩,都沒想到燕王這麼能耐,你說你南下一趟睡個歌女舞女也好,哪怕睡個黃花姑娘都好,這還能睡到彆家正房夫人的?
可不管咋說,跟前這是親弟弟,親弟弟能不護嗎?
皇帝伸手拍拍他肩,問燕王做什麼打算。
燕王料想他皇兄會錯意了,早二十年不知道多少女人擠破頭想進燕王府,他哪樣的沒見過還能見色起意去強迫個商人婦?又一想,解釋再多睡了就是睡了,也不怕背個名,索性不去糾結這個,他把腦筋動在怎麼認兒子回來。
燕王想南下一趟,甚至等不及現在就要走,皇帝沒準,反問他:“你打算拿什麼理由出京?”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事關親王骨血牽扯重大,在認回他之前總不好大肆宣揚,過早捅破恐生變故,那就隻得打著為皇帝辦事的名義出京。可眼下十月末,跟著就是年關,這時候皇帝沒道理將親弟弟派去那麼遠的地方,不說一來一回就要許多日子,他在蓉城不耽誤嗎?認兒子又不是一盞茶的事……那這一走,過年人回不來,跟太後怎麼交代?
“那頭臣弟去說。”
皇帝還是不同意:“母後年歲不輕了,你還讓她日夜牽掛不成?依為兄的意思,阿弟再忍耐一段時間,正好把手頭的事安排妥當,過完年再動身。”
皇帝這麼說了,就不是跟你商量,燕王也隻得等一等。他出宮以後想起來給忠毅伯府傳了個話,讓龐定春謹言慎行。龐侍郎心領神會,在王爺親兒子回來之前他當然不敢拿這事宣揚,隻是給人在蓉城的二兒子回了個信,那封信也寫得隱晦,告訴說他懷疑的事十有八|九,讓掂量清楚,拿好態度。
等這封信送到,都已經冬月裡了,過去這幾天龐大人認真調查了謝士洲其人,結果出來簡直令他大開眼界。
剛想說年輕人活得很精彩嘛,老頭子的回信就到了,展開看過以後,龐大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老頭子說十有八|九,那就是沒跑的意思。這麼說謝家這個真不是趕巧跟王爺撞臉,他就是皇室血脈,是燕王的兒子皇上的侄兒。
那他下個月就要成親,娶的還是本地茶葉商人的女兒,這能行嗎???
撇開過繼去燕王府的五皇子不看,燕王可就隻得這一個親兒子,不給他找個譽滿京城的名家貴女?哪有商戶女能嫁進皇室做正妃的?
龐大人一圈想下來,覺得不行,他之前急著求證身份沒打聽清楚,眼下還得再送封信,把謝士洲即將要成親的事給京裡說說,省得事後擔上罪責。
次日,蓉城這邊又出去一匹快馬,帶著龐大人親筆所寫的書信奔赴京城。在這封信上,他將謝家的基本情況,謝士洲這些年的大致經曆以及他對錢氏女的鐘愛包括去年小定今年初大定下個月就要成親的事全都寫清楚了。龐侍郎收到這信,哪裡還坐得住?趕著又去了王府。
他怕自己詞不達意,都沒敢轉述,而是選擇直接拿書信給燕王,請他親自過目。
那信上寫,謝士洲初初見過便對錢氏女情根深種,人家原本要跟另一家結親,他後來居上,截走了人。又變著法去討好,終於感動了女方雙親,答應將人許配給他。
信裡還寫到,因為長在巨富之家,謝士洲原本有些荒唐的,因為喜歡上錢氏女,最近有了上進之心,連生活作風也改了不少。
……
龐定春回想起這一句句的都感覺頭皮發麻,親兒子癡戀商戶女,這都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燕王能不動怒?
要不怎麼說上位者的想法你彆猜呢?
燕王還真就沒動怒,他乍一看到挑了挑眉,看完笑道:“他倒有幾分像我。”不光是女人,彆管什麼東西,喜歡就得去爭,去奪,哪有拱手相讓的道理?這女人他喜歡,不光喜歡還肯為了人家上進,好事情啊。
龐定春都做好準備迎接狂風驟雨了,結果這場雨壓根沒來。
他等了一會兒都不見燕王發作,才小心問道:“王爺您不生氣?”
“氣?這有什麼好氣?”
龐定春咽了口唾沫,說:“世子他臘月裡就要同商戶女成親了,這……世子身份貴重,正妃不得慎重選擇?”
燕王想得不同,這兒子要是十分像他,那這事就沒法插手,至少現在管不得。人都沒認回來你要管他私事,他回頭就能還你一句:誰認你是我爹了?
燕王做派是挺強硬,那是對彆人,擱在謝士洲身上,他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骨血,隻是在外頭養了十九年,現在被人找到了連稀罕還來不及,哪會跟他反著乾呢。
說什麼規矩?
從來隻有皇室要求臣民講規矩,那些個規矩還能管到他們自個兒頭上?
燕王現在目標明確:能把兒子認回來,彆的好說。就哪怕有些事情他有看法,也等兒子回來之後再提。他又把龐大人寫這封信看了一遍,看完甚至都沒還給龐定春,順手往旁邊一擱:“這事我知道了,就遂他意,你給龐渤回個信,讓不必憂心。還有,我打算年後出京,給他遞個話,讓他在蓉城見了我隻當不識,彆大張旗鼓來壞了事。”
“王爺準備微服南下?”
燕王略略頷首,當年的事,總歸要傷一些人,補償是少不了的。除去這部分,他也想看看謝家人甚至那小子新娶的媳婦兒是什麼為人對他又有多少真心,看明白了才好提攜。
“我自有考量,你照辦就是,待事情結束少不了你好處。”
龐定春臉都要笑爛了,嘴上說不敢不敢:“能為王爺分憂是我等榮幸。”
就這樣,七八日後,龐大人又收到他家裡來信,老頭子說他信中所寫之事京中已經知情,示意順其自然,又道大人物年後將會微服南下,讓他切不可拆穿身份。
龐大人沒明白這是什麼用意,不過王爺他高興,底下誰管得著?照辦就是。
本地一把手針對他的事和京裡傳了幾個來回的信,謝士洲一點兒也不知情,他最近天天都等不及,扳著手指頭算日子,等著娶錢玉嫃進門。
要說他是迫不及待,那錢玉嫃的心情就複雜多了,也有期待,還有很多忐忑不安。
這時代便是如此,對女人來說嫁個人跟重新投胎似的……錢玉嫃倒不是怕投不好胎,她是想到之前在謝家大宅的經曆,總覺得往後的日子不會十分太平,搞不好剛嫁過去就要跟人撕上。
越是臨近婚期,錢玉嫃想得就越多,這日錢玉敏來給她送禮,說是摳私房錢給她定的頭麵首飾,才做好呢。錢玉嫃就坐在鏡台前,拿著比劃了幾下。
“是我自己送你的賀禮,喜不喜歡?”
錢玉嫃左右看了,逗她說:“也就還行吧。”
錢玉嫃剛把茶碗端起來,還沒喝上,就聽到這話鬨脾氣了:“也、就、還、行?我這兩年的私房錢全搭進去了,才打出這麼一套來,你連句喜歡都不給的?早知道我就不費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