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的,這就氣上了?”錢玉嫃將首飾放下,轉身笑吟吟看她。錢玉敏還是嘟噥一聲,“你真討厭。”
“是,我討厭,我嫁出去就不礙你眼了。”
這麼說著錢玉敏又難受起來:“前幾年姐姐嫁了,又輪到你,連謝芳菲那頭都在說親,以後要想找個人說話也沒有。”
“這有什麼?你想我了就上謝家找我。”
“那不行,你不做酒我天天往那頭跑,人家看了指不定怎麼想,搞不好以為我想巴著你攀個高枝。”
錢玉嫃跟她排排坐,捧著花茶慢慢喝,邊喝邊說:“那我把茶會辦勤些,去帖子請你還不成?同一個地方待著,要碰頭也容易。”
錢玉敏這才高興一些:“嫃嫃我問你,等著嫁人是什麼滋味?”
“你問我這個?這怎麼說?就是既期待又緊張,哪怕人人都說你夠好了也夠好看了,可自己心裡還是沒底,不怕你笑我,我前頭沐浴的時候看著自己還在想,這胸這腰這腿真是他喜歡的?”
錢玉敏不敢相信:“你從前多自信的人?”
“是啊,我也跟我娘說過,最近這段時間我都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娘說要嫁人了都是這樣,臨門一腳之前總愛胡思亂想,等過了那個坎兒,自然而然就變回去了。”錢玉嫃說了抿唇偷笑了一下,“我娘還說,當初她跟我爹成親的時候……”
“當初怎麼?”
“當初她也一樣,要成親了總覺得自己不夠好看,大喜當日緊張得發抖。她說後來才知道,我爹比她還要緊張,偷偷看了不少的秘戲圖,生怕那晚找不著門。”
喬氏沒說的是,憑借秘戲圖的幫助錢炳坤是找著門了,但還是不得其法,加上她那會兒也緊張,就感覺格外的疼,那晚差點沒辦成事,還是想著沒落紅不好交代才硬著頭皮上的。他們新婚夜跟打仗似的,回憶裡最美好的部分還是錢炳坤小心翼翼的樣子……彆看他現在成錢老爺了,牛氣衝天,當初生澀得不行。
作為過來人,喬氏很懂自家姑娘心中所想。
錢玉敏就不是太懂,她這會兒讓錢玉嫃那一席話逗得直樂。
“那你看了嗎?那個圖……你看了嗎?”
她問完雙眼直勾勾盯著錢玉嫃,看她反應。
錢玉嫃確實有反應,她感覺自己臉在發熱,頰邊也浮出暈紅。這時候錢玉敏也露出促狹之色,瞧她那樣,錢玉嫃索性破罐子破摔:“看過咋的?還笑我呢,你往後就不看了嗎?”
“沒笑!我沒笑!嫃嫃你說說,那看著啥感覺啊?”
想知道啥感覺?
這還不簡單嗎。
錢玉嫃起身就從鏡台那邊翻出一本,遞給她:“你看呀,你看看就知道了!”
錢玉敏捂著眼再三求饒才讓她把冊子收回去,堂姐妹兩個又說了會兒,錢玉敏起身告辭。錢玉嫃親自送她出去的,想著幾年前玉秀姐姐、玉敏、她還有現在鬨翻掉的唐瑤表姐就曾經圍坐在一起設想過嫁人的事。那會兒最主要是堂姐跟表姐兩個在說,她倆大嘛,錢玉嫃跟玉敏聽著,偶爾搭兩句話。當時姐妹情分還比較單純,沒想到數年之後會走到這一步。
為了兒子,錢玉秀到底忍了下來,沒跟吳鵬鬨掰。
至於唐瑤,挑來揀去最後去給陳二爺做了妾。
錢玉嫃自己也坎坷,幾番折騰之後現在總算塵埃落定。她隻希望自己選了一條對的路,嫁去謝家之後能跟謝士洲好好過。
這會兒就已經進臘月了,進了臘月,一晃眼就到謝錢兩府大喜之日,謝家宅門廣開,去帖子請來的賓客進宅院裡吃,尋常趕熱鬨的過來道聲恭喜也能抓把糖去。整個蓉城都驚訝於謝老爺的大手筆,說嫡庶還是有彆,前頭謝士騫跟謝士新成親雖然也沒怠慢,卻沒有這麼大的排場。
謝家這頭吹拉彈唱沒停過,賓客也是一茬茬來。錢家那邊,錢玉嫃清早就裝扮起來,梳了頭,淨了麵,穿上大紅嫁衣,點上紅妝,然後丫鬟捧了鳳冠過來。得說整個蓉城沒見過這樣精致豪奢的鳳冠,戴上是好看,也沉得要命。
托這頂鳳冠的福,即將拜彆父母的傷感都輕了很多,錢玉嫃整個讓頭頂這坨沉甸甸的吸引去注意,怕走著歪了,也怕讓它壓駝背。
從戴上去之後,她一直在想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稀裡糊塗就把流程走完了,一晃神,人都進了謝家門。
謝家這一段路是謝士洲牽她走的,錢玉嫃從蒙著的蓋頭底下能看到他穿在腳上的皂靴,知道他就在旁邊錢玉嫃心裡踏實很多,後麵拜堂也很順利,謝士洲先前已經陪過酒,這會兒沒再理會外頭的賓客,直接跟新嫁娘進了洞房。
揭了紅蓋頭,飲了合巹酒,丫鬟婆子說完吉祥話陸續退出,謝士洲總算能好好的看一看錢玉嫃了。
“這嫁衣特彆襯你,你這樣打扮起來特彆好看……”
屋裡隻得他兩個,錢玉嫃又緊張起來,她不想讓謝士洲看出來,走到鏡台那邊,對著銀鏡想把頭上鳳冠取下,看了半天不得其法。
那頂鳳冠是謝士洲替她取的,不光如此,他幫人幫到底,還給新媳婦扒了嫁衣……外頭的賓客吃著酒,說著今兒個這場婚事,聊著錢家抬過來多得數不清的嫁妝。
新房裡麵鴛鴦繡被翻紅浪,新婚夫妻情正濃。
守在屋外的丫鬟一個個低垂著頭,通紅著耳。
婆子暗暗算著時辰,心說可真不愧是三少爺,比他兩個哥哥能耐!前頭燒那鍋水溫著小半個時辰,也沒聽少爺說要,房裡頭這還不見消停。
這婆子回身就把新房這頭的情況說給老太太聽。
老太太高興得很:“人是他自個兒挑的,感情好實屬尋常。隻是這臭小子一開葷便不知節製,新媳婦兒要遭罪的。”
老太太一語中的。
當晚睡著的時候還不覺得,次日清晨,錢玉嫃迷迷糊糊翻個身,就感覺昨晚被人當木樁子捶過,人跟散了架似的。她這兒喊腰酸,旁邊人倒好,還踏踏實實做美夢呢。
錢玉嫃伸手揪住他臉,扯了扯。
謝士洲翻個身還要睡,給她氣得一巴掌拍胸膛上,把人打醒了。人是醒了,卻不想起身,還伸手抱著錢玉嫃下巴在她頭頂上蹭啊蹭:“再睡一會兒,我困呢。”
作者有話要說: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