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完,就發現太後以及太後跟前伺候的老嬤嬤都是一臉驚訝。
不等燕王出言關心,太後主動說起:“有這麼巧?哀家前兩日也做了個夢,同樣夢到天上仙女下凡進了你燕王府……醒來哀家還同唐嬤嬤提起過。”
唐嬤嬤跟著點頭,說有這回事。
按說睡著了夢到什麼都不稀奇,也沒幾個會把夢裡的東西當真,可要是太後跟世子爺在一個時候夢到差不多的東西,那這裡頭真沒點門道?
又想到連清淨法師都說世子妃身負大功德,福緣深厚,那這事兒就不難接受了。
唐嬤嬤反正信了,太後也信了,還說呢:“你說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不放心,怕下凡來的仙女兒受了委屈,特地托夢來提點哀家?”
燕王皺眉:“那我怎麼沒夢到?”
“你看你都這會兒了還不相信,給你托夢有啥用你說?”太後還告訴燕王,可能給她托夢還有層用意,她從知道洲洲媳婦兒懷孕之後常常祈禱,指望人頭胎就生出個帶把的,興許天上神仙知道她做夢都想抱曾孫,擔心仙女兒出生之後不討她喜歡。
摸著良心說,真要是個女兒,她不至於嫌,可能也不會跟稀罕洲洲似的稀罕她。
可現在都知道那是仙女下凡,就不一樣了。
太後的意思是,一般懷上的都是準備男孩兒用的東西,哪怕奶娃娃用的很多不分男女,他們也會提前準備一些能看出是男孩子使的,討個彩頭。可天上神仙都托夢來說錢氏要生仙女兒,吃喝拉撒睡那一套總得比照仙女的規格來。
燕王想起來說是不是多備個奶娘。
這又讓太後犯了愁,太後想著天上的仙女也不一定愛喝人奶,就那一身仙氣喝露水長大還差不多……不過也備上吧,這個過年前後再看都來得及,錢氏還不顯懷呢。
商量下來就發現,養個兒子不容易,養個仙女兒更難。
太後覺得普通的衣料子都襯不上她,還有珠玉首飾這些也該慢慢攢起來,等她長大就能用了。
燕王看他娘聽風就是雨的,調侃說:“托夢來的有沒有告訴您一聲,這仙女到了咱家給不給她嫁人?她以後要回天上的話,能帶她男人一起走不?”
“光看見仙女飛到你府上去了,彆的都不知道,回頭就看她自己,她喜歡吃啥就給她吃啥,喜歡穿啥就給她穿啥,喜歡誰就給指婚。”
……
太後這反應,真實!
她跟前伺候的嬤嬤也特彆真實,都覺得那是仙女下凡就很金貴!兒子嘛使點勁就能生出來,仙女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在錢玉嫃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懷了個仙女兒的消息就在宮裡傳開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太後非但不會下令封口,還巴不得傳開之後各家能長點眼水。這種事,藏著掖著讓仙女聽了閒話受了委屈咋說?那天上神仙不怪罪他們?
先是宮裡聽說,然後各宮主子娘家父兄也接到傳話,說太後跟燕王世子同時夢到天上仙女托生在燕王府,錢氏這胎恐怕真是女兒。現在太後以及皇上都很高興,人還在肚子裡揣著,就在給她搜羅珠玉翡翠天下奇珍,她以後用的杯盤碗盞得單獨開窯燒製,穿的那套更彆說了……
各家老爺太太聽說以後都很懵逼,前頭還說錢氏要在燕王府站穩腳跟必須得生出兒子來,越早越好,她這胎生女必定遭嫌,哪怕不明說背後也嫌。
大家夥兒都等著看她還能怎麼扭轉局勢,難不成懷相是女,生出來卻是兒子?
結果都還沒生,謎題就揭曉了。
錢氏活生生給他們上了一課,告訴大家我命好生女兒也招人喜歡,看太後娘娘這架勢,就等著抱下凡來的仙女兒,你要生個兒子她反而不答應!
這會還不是太子妃,國子監休息那天,錢宗寶過來看他姐姐,問外麵瘋傳那些是真的嗎?
錢玉嫃是感覺這兩天有不少人在瞄她肚皮,正打算找個人來問問,弟弟來了。她讓弟弟坐下,又吩咐底下上盤冰果子來,才問他外麵傳了什麼?“最近府上風平浪靜的,能有什麼事鬨上大街?”
“不是街上,我不是在國子監讀書嗎?那邊官宦子弟多,他們說姐姐你懷了仙女兒。”
看錢玉嫃還是糊塗,錢宗寶說得更詳細一些:“好像是從宮裡傳出來的,說我姐夫跟太後娘娘同時做了個夢,夢到天上仙女下凡來,就落在燕王府裡。”
“怕是哪個有心編排我吧?這怎麼可能?你姐夫前兩天才回來過,我沒聽他提起。”
錢宗寶本來還挺高興,聽到這話白了臉:“要是哪個編來說的,對姐姐有壞處嗎?”
這種事錢玉嫃也是頭回遇上,她想了想,真是假話查也查不到她,該倒黴是胡亂編排那個:“反正人家問你,你說不知道就行,彆的不用管。”
錢宗寶點點頭,他轉移話題同錢玉嫃說國子監的事:“我真高興自己上了京城,以前總覺得自己學問還成,夫子也說我是有天分的,不走出來不知道天有多高,國子監裡會讀書的真太多了。”
“宗寶你是會讀書的,隻是以前沒給你好的條件,現在好好學也來得及。”
錢宗寶隻是來看她,姐弟兩個說了會兒話,他就出了王府。還是這天,漢陽郡主又回來了趟,她比上次見麵的時候又瘦了一點,身材在逐漸恢複。她過來也提到仙女下凡的事,錢玉嫃說不知道,漢陽郡主還當她謙虛,讓弟媳婦彆藏著掖著,這事兒京城裡官宦人家都聽說了。
錢玉嫃問她是怎麼傳的。
她說:“宮裡說是我爹跟太後閒聊,提到小弟前陣子做夢,夢見有個小仙童從天而降飛進你肚子裡。本來閒聊來著,他說出來太後一驚,說她也夢到了,夢到有仙女從天上飛下來落在燕王府裡。兩人差不多同時做的夢,夢的內容也對得上,弟媳你想想,你這胎瞧著是不是挺像女兒?這還有什麼疑問?就是天上神仙怕你生下來大家不重視,委屈了下凡來的仙女兒,提前給太後他們打招呼來著。”
漢陽郡主敢這麼肯定講,肯定不是假的,可要是真的,錢玉嫃就不明白為什麼相公跟王爺爹都說了,獨獨沒跟她說……
過了些天,謝士洲再一次回來,發現媳婦兒怪怪的。
這回人沒去院子裡逛,掐好日子坐屋裡等他。
往常她回家來,媳婦兒都會笑臉相迎,這次人不光沒往門邊看,還側了側身。
謝士洲本來還想去洗洗,看這樣子,洗完回來事情還能更嚴重,他招呼青竹等人準備水去,自己進屋裡坐到媳婦兒身邊。
他戳戳媳婦兒上臂,人沒反應。
他扭頭想來個對視,錢玉嫃轉過來了:“說吧,你瞞了我什麼事?”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老實說,軍營裡頭的確不是人呆的地方,不過媳婦兒你彆擔心,我受得住。剛去那幾天真是想死,最近習慣了,你看我現在多精神。”
他這麼一鬨,錢玉嫃險些破功:“誰問你這個,我是說你做夢的事,外麵都傳遍了說你跟太後娘娘同時夢到有仙女來咱家投胎。”
謝士洲上次跟他爹說完,就回軍營去了,那軍營設在郊外,京裡的消息輕易傳不進去,所以說,謝士洲還覺得自己隻是打了個鋪墊,聽媳婦兒說完他整個傻了。
看他這樣,錢玉嫃心裡一跳:“你真的做了夢吧?還跟王爺爹說過?”
謝士洲眼神示意房裡伺候的全退出去,看人都走乾淨了,才說是啊:“就上一旬我回來跟爹說的。”
“都沒告訴我,卻跑去跟爹說了,這話說出來你覺得我能信嗎?”錢玉嫃盯著他看半天了,她壓低聲音道,“這裡頭該不會有什麼故事,我直覺你沒跟我說實話,你反應怪怪的。”
看這架勢,也瞞不住了。
謝士洲讓她坐近一些,貼她耳邊小聲說:“還不是王太醫,我上次回來跟他聊了幾句,他說太醫院有個什麼表,能夠算出孕婦懷的是男是女,還說有七八成準。他說給你算了,這胎好像真要生女兒。不是我不喜歡女兒,我想著太後他們這麼疼我,不就因為我是個兒子?萬一你生了女兒他們不喜歡呢?到時候你不得受委屈?我就想了個辦法,轉身給我爹打個鋪墊,說我夢到有仙女托生在你肚子裡麵。我想著,回頭要是生了女兒,那他想起我做了這個夢,總會多喜歡一些。要是兒子的話,那就不是托夢是我胡思亂想瞎夢的唄。我哪知道他會進宮去和太後說,那麼巧,太後真就夢到過差不多的……剛聽你說出來我嚇死了。”
錢玉嫃平時很心疼他的,這會兒氣得不知道該說啥,隻得掐他一把敗敗火。
要是為其他事,她要罵人了,想到這事兒不能宣揚,她才咬牙反問回去:“你告訴我現在咋辦?我要是懷滿了沒生出女兒咋辦?”
謝士洲心裡也有點慌,他儘量穩住,抹一把臉說:“不要急,你想想,我那是假的,太後總是真的。你看你愛吃辣菜沒錯吧?還有王太醫也說你這胎應該是女兒,那應該就是。”
“你就知道那是托夢?太後要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你哪來那麼大本事瞎編個說法都能跟太後撞上?”
謝士洲也想知道他哪來那麼大本事?以前沒發現啊。
“要你不幸生了兒子,就是他拿去大肆宣揚惹得天上神仙不高興,把仙女兒換彆家去了,讓我爹去背鍋。”
反正這回生兒子不虧,生閨女血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