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被避嫌了,至少在主考官看來他是三人裡麵表現相對差的,不然怎麼落榜的不是趙二?
同窗以為說到這份上,他就該想得通了。不是你差了多少,而是做主考官的為難,他不能同時錄取你們仨,整個省才一百個名額,你家就占去三個,這結果出來考官包括你們全都麵臨口誅筆伐,落榜考生尤其是剛剛排在百名開外的會放過你?
你有實力也不怕再等三年,屆時就不存在避嫌一說了。
對有些人來說,一切有了解釋就過去了,不會再想。趙大這人吧,比較認死理,要是他憑本事落了榜哪怕尷尬心裡倒還好受一些,要真是被避嫌了,他想不通。
趙家跟錢家是姻親,在蓉城當地多少有些能量,加上趙姑爺教書多年,在府學之類的地方都有熟人。趙大讓當爹的幫他打聽,趙姑爺就去了,結果真有人知道。
“你們家老大本來是取上的,聽說糊名排在九十九,拆出來之後,考官們得知他們兄弟跟解元是表親,商量過後,把一百零一提了上來。”
因為是趙姑爺去問的,人家藏了一半沒說。當時一百前後的位置上爭議本來就很大,負責閱卷的考官各執一詞,初排名是主考定的,後來得知九十九是趙大,他們怕惹一身騷提起來一百零一其他考官也沒意見,兩人之間談不上有多大差距,看卷子差不多的。
說白了,哪怕沒有避嫌這一說,趙大中或者不中都在主考的一念之間,中了占運氣,不中也不算冤。
雖然沒明說,趙姑爺聽說他最初排九十九就有數了。
要把人從七八十上麵擼下去還需要好生商議,九十九和一百零一能有多大差彆?取誰不是取?何必給自己添麻煩?
朋友還在開導他,讓他也彆埋怨,說這個沒辦法,三兄弟撞在一屆,又跟燕王府沾親,全錄取了省內學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主考大人罵臭。
這卷子畢竟不像後世能一題一題明確打分,同樣一篇文章有人覺得好,有人覺得不過爾爾,你說你是憑實力,哪怕把答卷拿出來給世人看,恐怕還是沒法服眾。
趙姑爺倒是很理解主考大人,想著老大實力在這兒了,等三年,下屆一定沒問題。
他回去將這事告訴趙大,趙大胸悶得厲害,就一個想法:憑什麼呢?
家裡勸也勸了,看勸不過來隻得先為趙二打算,老大是落榜了,老二跟著還得上京城參加會試呢。
北上這一路,喬氏看大姐興致不高,問她怎麼的?咋兒子中舉人了還不高興?
錢大姑才把這事說給她聽了。
喬氏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看弟媳婦懵逼,錢大姑道:“我倒不是氣主考為避嫌讓老大落榜,隻是擔心老大鑽牛角尖。他前麵兩屆都落了榜,這次抱著很大期望,本來要是考得不好沒取上還好受些,是這樣他心裡太難過了。我出門前就在勸他,他嘴上說知道了,心裡瞧著有些怨氣。”
“世上就是有很多無奈的事,想開一點好。我不是說風涼話,你想想嫃嫃,前頭遇到的倒黴事還少?撐不過去你就栽在那裡,撐過去了後頭會有好事情。”
錢大姑點點頭,說:“是這個理。”
喬氏又道:“其實凡事都是公平的,大外甥會被避嫌,因為世子是他表妹夫。她大姑你彆忘了,占著這層關係不是隻會吃虧,後麵也是有好處的。彆人考上進士或者同進士還可能遭遇不公,咱們家不會,他努努力下屆表現好了,考上舉人進士,後麵的路就通暢了。”
燕王世子是你表妹夫,你隻要能考上去,後麵一條康莊大道,誰敢給你小鞋穿?
既然得到這個好處,避個嫌不過分吧?
喬氏這一席話說到點子上了,錢大姑聽了懊惱得很:“我就沒想到這兒,要不早給他勸服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也彆太著急,男子漢大丈夫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再說這也不算是坎兒,大外甥還年輕,三年等不起嗎?”
喬氏跟錢大姑在說這個,前麵那輛馬車裡趙二跟錢宗寶則在暢談未來,兩人聊到會試上,趙二對表弟很有信心,他自己不是謙虛,打的就是來見世麵的主意。
想想看嘛,幾千人考隻取三百貢士。像他這種在地方鄉試都排在比較靠後的,哪可能一次通過?趙二就是想來見識一下,也跟五湖四海的學子們交流一番,順便看看表妹夫在京中的能量。
這幾年聽人吹噓太多,那些話他都能背出來了,還沒親眼見過王府的氣派,這回有機會了。
他們十月份動身,計劃在年前抵京,錢玉嫃算著也差不多是那時候,她冬月裡就安排人將王府客院收拾出來,至於說錢宗寶讀書時住的那處院落,掃了灰也掃了雪,抬了炭火過去,彆的沒管。
這麼搞自然是為了留下娘親,不說住三五個月,在王府這頭過個年總是應該,把人撇在一旁冷冷清清的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