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嫃有時候也琢磨生幾個好, 這年頭誰都盼著多子多福, 偏自家情況特殊,前頭兩個調子起得高, 搞得她這個當娘的人都很怕後麵生出個普通的娃。
也不是不喜歡,是怕他拿自己跟哥哥姐姐相比,比起來日子難過。
明姝就不說了,她越長大模樣越俏,也是錢玉嫃不太領她出去, 要不保準迷倒一大片。明姝現在五六歲, 以後跟她適配的現在應該是七八或者八|九歲,這年紀的男孩兒懂挺多了。
明姝帶來的壓力主要還在模樣和她“天仙”這個來頭上。
時至今日, 太後他們對此還是深信不疑, 用她老人家的原話說,要不是天仙兒長不到她這麼好看。
相比明姝, 傑哥兒才真正是許多人的噩夢。他被皇上蓋了戳, 認定為農神轉世,這點朝中大臣還不知道。刺激人的是傑哥兒妖孽般的學習能力,最早教她認字的是錢玉嫃, 不出一年錢玉嫃就感覺力不從心,燕王跟皇上商量過後給他選了個滿腹才華的先生,先生姓陶,教了一段時間以後斷言燕王府的小少爺往後一定會有很大作為,他說沒見過這麼通透的孩子。
教他比教一些七八歲的大孩子還要輕鬆,傑哥兒悟性實在很高, 要說有什麼擔心的,隻是他特彆關心農業商業,愛聽風土人情故事,反而對儒學經文不是太感興趣。
聽得懂,記得住,理解得了,就是不愛好。
針對這點,陶先生跟謝士洲提過,結果沒能引起重視。他怕好苗子毀在自己手上,又去求見了王爺,本以為王爺會拿出個對策,誰知王爺也是聽之任之的態度。
讓他該怎麼教還是怎麼教,隻要他跟得上,其他方麵不必多管。
關心農事商事不挺好的?
通過科舉考試選拔出來的一直是理論家多實乾派少。
對燕王來說,讀書的目的從來不在於讀書本身,那就是個輔助,你學得多了增長了智慧,知道該怎麼做人做事,明白應當如何輔助皇上管理這個國家。他才不想看孫子學成個書呆,像現在就非常好。
哪怕維持現狀,傑哥兒的進度也十分駭人。
他三歲多,常用字全認熟了,能背幾十首詩詞,不光能背,也能說出作者是誰,哪朝哪代人,大概是怎麼個生平……他倒是還沒開始提筆練字,是錢玉嫃說的,看兒子那雙手又小又軟,怕傷著他,讓先拿小棍兒比劃。
錢玉嫃一般不乾預陶先生,但要是她覺得不好提出來,世子跟王爺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王府上下早有那概念,隻要世子妃堅持,那就聽她的,聽她的準不會錯。
陶先生二度妥協,並安慰自己正常來說三歲多練字的確早了一點,很多家的在這歲數甚至還沒開蒙。
因為天天要授課,陶先生是住在王府裡的,他每十天能休息一天,到這天,他會出去會老友,關心一下彆人的近況,也說說自己最新收的學生。
“我敢說燕王府這個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我以前教過不少人讀書,從沒遇過這麼省心的。他才三歲多點,肚裡的墨汁兒比多數人家六歲的還多。能認三千字,熟背好幾十篇詩詞,至於三百千,那就不說了。”
“你說的要是實話,哪裡才止正常六歲的程度?七八歲的也不過如此。”
幾個好友紛紛附和。
陶先生抿了口小酒,說“我還能編出這些話來糊弄你們?世子妃真是生了個了不得的兒子,照這勢頭,他以後保準震驚世人。”
說到錢玉嫃,他們又想起明姝。
她連著兩胎都生得這麼妙,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娶著她,燕王府賺大發了。
“二胎生的這個兒子都三歲多,她是不是又該懷了?不知道三胎又有什麼說法……”
由傑哥兒發散出來,談論這個的還不是一兩人,都在說她是不是又要懷了?三胎還能生出啥玩意兒?
秋天裡,錢玉嫃接到靖安伯府的帖子,上那頭做客的時候聽人提到,都在說世子妃下一胎還要生出個了不起的人來,文曲星有了,武曲星也該排著隊來。
奉承話誰都愛聽,錢玉嫃聽了也笑,心說下胎啥時候來不知道,至於說生個什麼,得聽聽太後她老人家怎麼說。
她老人家才是開過光的嘴,傑哥兒就是讓她給盼來的。
這天她還見著盛飛瑤的夫家——魏國公府的人。
方家最近一年不怎麼好,國公爺身體出了毛病,府上都怕他倒了。方中策房裡也不安生,他抬那房貴妾本就紮了盛飛瑤的心,這個做妾的很快懷上,生出個兒,這跟踩了盛飛瑤的底線沒兩樣。
之前方中策隻得方明喆一個兒子,盛飛瑤心裡還稍微踏實些,現在這樣,誰知日後會不會生變數?眼下方家顧忌燕王,不敢做得太過,但燕王歲數比方中策大,往後肯定走在前頭,等他走了方家不當人怎麼辦?
盛飛瑤現在意識到她以前辦了多少蠢事。
哪怕她是嫡出,接回來這兄弟是外室子,她遲早得依靠這兄弟。
鬨成這樣,靠肯定靠不上,就看當爹的哪天走。等爹走了,她苦日子才要起頭。
她現在沒能力做什麼,隻得把這些話掰碎了說給兒子,讓他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堤防小妾生的那個。
方明喆不小了,錢玉嫃他們上京城時人就四五歲,這都六年多,他十一。盛飛瑤覺得兒子大了,什麼都該說給他聽聽,沒想到方明喆不想聽。
你讓他警惕,他說哪家都沒有妾室扶正一說,哪怕原配夫人折了,也是娶續弦進門,不明白他娘為啥眼皮子那麼淺,非要跟個妾室過不去?
妾不能扶正,她彆說生一個,生十個八個也奪不走府上爵位,朝廷有規矩的。
他們兄弟歲數相差太大,不是那種一路比著長大的,沒有競爭關係存在方明喆自然不會去厭惡他,也就是當他不存在。
你說爹稀罕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