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哪家的夫人隻要是專寵,生三五個就不是稀罕事,王府上下都知道世子妃懷上是遲早的事,聽王太醫說是喜脈不假讓好生養著,他們也很為世子妃高興,卻不像懷明姝時那麼興奮了。
前麵已經生養過兩個,吃什麼好該如何保養都非常熟悉了,用不著太醫多說什麼。錢玉嫃隻是瞧了嬤嬤一眼,嬤嬤會意,給看了賞,代主子將老太醫送出門去。
明姝跟傑哥兒就在旁邊,也都歡喜得很。
姐弟兩個之前關係一直很好,特彆團結,唯獨這回鬨了分歧,明姝想要小妹妹,妹妹不用像弟弟那樣天天讀書,有更多時間跟她一起。
傑哥兒正好相反,想要個兄弟,理由跟她都差不多。
兩人皆是一臉期待看著娘親還很平坦的肚皮。
被他們這樣盯著看,錢玉嫃壓力陡增,但也就一瞬間,很快她就淡定了,心說生個什麼你倆說了不算,得看太後是怎麼夢的。
不光錢玉嫃,其他人聽說懷孕這事在高興之餘也第一時間看向太後,王爺還去壽康宮嘀咕了啥,整得太後比孕婦本尊壓力更大。
都把希望寄托在她這兒,她都生怕這回一個夢不好讓孫媳婦生壞了。
這個壓力使得太後睡眠質量都降低了不少,閉上眼腦子裡想的全是那些,越想越精神,根本不困。
當了快四十年太後,因為兒子本事大從來一身輕鬆悠閒度日的壽康宮太後娘娘總算體會到睡不好是什麼滋味。她回想起五十多年前自己剛進宮時,懷上第一胎那會兒,也背負著各方的期待,懷胎十月有少說八個月都在胡思亂想,想生皇子,又忍不住想萬一生了皇女咋辦?
是的沒錯,太後想起來了,想起五十幾年前被生兒子支配的恐懼。
與此同時,她反省了自己,前麵那兩胎給孫媳婦的壓力是不是大了一些,嫃嫃當時應該也是提心吊膽著吧?
人呢,就不能造孽,隻要造了孽報應遲早回來。
錢玉嫃懷第一胎時,太後激動壞了。她懷第二胎,太後非常高興。現在是第三胎,太後糾結了。
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孫媳婦懷孕老太太背負了全家的期待,皇帝上壽康宮來還半開玩笑說,本朝能不能迎來個傑出人才就看母後這一夢。
太後聽得腦殼痛,讓他走人。
說的啥話?
娃是錢氏在生,老太婆能管得了這個?
可能因為壓力確實太大,直到次年三月下旬,錢玉嫃懷滿十個月要生了,太後也沒夢到曾孫子相關的人和事。不是沒做夢,她夢了,夢裡就跟惡鬼討債似的,兩個兒子全用那種眼神瞅著他,嘴裡喊著母後母後……
那天,報喜的奴才告訴她世子妃生了,母子平安的時候,不誇張的說太後鬆了口氣。
“生的兒子啊?”
“回太後娘娘話,是個小少爺,接生嬤嬤說大概有七斤重,給太醫看了,身子骨好得很。”
太後露出笑臉,以理所當然的口吻說到:“從錢氏肚子裡出來的哪會差了?”太後一高興,給跟前伺候的發了賞賜,又讓人去把在宮裡當差的謝士洲找來,給他拿了些東西,讓帶回去給孫媳婦。
聽說燕王府上又添一丁,皇上也在為弟弟高興。
高興之餘,還可惜道:“母後這回怎麼就沒夢到呢?”
燕王聽得頭皮發麻:“我府上那臭小子哪有那麼好的福分?一個明姝就是有來曆的,傑哥兒又是那樣,這胎是應該平凡普通了。”
“興許是吧……”皇上又改口說,“普通也有普通的好,人呐,本事越大肩上擔子越重,朕那些孫子都還在瘋玩,傑哥兒什麼都得學,夜裡睡覺都不能閒著還要讀書背書,朕每每想到都覺得他太辛苦,有心想讓他歇歇可天下那麼多百姓等著。”
傑哥兒是燕王的親孫子,燕王能不疼他?
但是皇上這麼說,他卻不好順著接。
燕王道:“他帶著那麼多農學知識托生到我府上,便不是享樂來的。”
“阿弟對自家孫兒太嚴格了……”
“並非臣弟嚴格,他既然有那樣的天分,就不該埋沒了。”再說,外麵哪怕知道傑哥兒聰明,其實不太清楚他到底聰明到什麼地步,那孩子很容易就能接受夫子教他那些,實際上學習的時間還不算長,學一陣也會去玩一陣。
他最近手癢得厲害,光讀農書不夠,還想在王府裡頭開塊地種點東西,不過已經慘遭鎮壓。兒媳婦不讓他毀花園子,讓想種地上京郊彆院去。
傑哥兒嫌那太遠,找了王爺讓他幫忙燒些大的方形陶盆,說自己長大了可以從爹娘跟前搬出去獨自一個院落住著,那些陶盆擺他院裡,沒開地方便,也不差太多。
盆栽燕王見過,用盆來種糧食種菜他沒聽說,問他咋的想到像這麼弄?傑哥兒說他在書上看的。
燕王想著還是覺得有些雞肋,但既然是天書上講的,該有它價值,孫兒想弄,就讓他弄。燕王又找了幾個踏實穩重的放進孫兒新搬的院裡,並吩咐不準讓小少爺碰鋤頭那些,小少爺動嘴即可,做奴才的眼力好些有活搶著乾。
說句實話,教人比自己乾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