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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 玄箋 6080 字 4個月前

秦意濃問:“寧寧在幼兒園還適應嗎?”

紀書蘭聽到寧寧便笑得合不攏嘴,一迭聲說:“適應,適應,老師還特地打電話到家來誇呢,說寧寧特彆聰明,學什麼都比其他的孩子快。”

老太太連飯都忘記吃,竹筒倒豆子般往外倒:“上回學校發了書,教一些簡單的字,老師督促家長要幫孩子複習,寧寧特彆自覺,一吃完飯就趴在那看書寫字,都不要我說,我就擔心她這麼愛學習會不會近視……”

秦意濃露出笑容:“不要離得太近,應該沒問題的。”

紀書蘭:“所以我平時很注意糾正她,對了,她還學英語,雙語教學,會數一到十了,還會說蘋果、橘子。”

秦意濃撐著下巴笑:“是嗎?回頭我考考她。”

一直安靜吃飯的芳姨默默往紀書蘭碗裡夾了塊肉,避開秦意濃視線,隻看紀書蘭,小聲建議道:“先吃飯吧?”

紀書蘭嘴張到一半,看起來還想繼續往下講,眼睛又看著碗裡的肉,看起來竟有點窘態。秦意濃笑著補了一句:“您先吃飯,吃完我們再說,我這次應該會在家多待一陣。”

紀書蘭才安心用起午飯。

飯後芳姨收拾碗筷,家裡有洗碗機,但芳姨也習慣用手洗,秦意濃看到沒說什麼。她們這把年紀的人,已經很難再自如地接受新生事物,那些自動化的東西大部分都成了擺設,也不能再和年輕人一樣尋找興趣打發時間,做家務活反而能讓她們多一點安全感。

紀書蘭回了房間,把寧寧這段時間的作業本拿過來,給秦意濃過目。小孩子字體稚拙,寫得又大又圓,彆有一番可愛,秦意濃看完,笑眉笑眼地說了句:“寫得很認真。”

紀書蘭露出鬆口氣的神情。

母女倆各自沉默了會兒。

她們其實沒有很多話好說,隔代如隔山。一是從小的生活習慣,紀書蘭要賺錢養家,沒有太多精力和孩子們交流感情;二是秦意濃的生活離她太遠了,有時候紀書蘭看著屏幕裡那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都不由懷疑那個秦意濃,真的就是她麵前的女兒嗎?好像她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這個女兒,她就已經長大了,變得陌生又強大,可以一肩挑起整個家,把風風雨雨牢牢擋在外麵。

她對這個女兒是愧疚的,她姐姐還享受過短暫的親情,到她出生的時候,家裡隻剩下無儘的爭吵和冷漠。她和姐姐自幼親近,幾乎到了相依為命的地步,可姐姐最終卻……

紀書蘭隱約覺得,秦意濃這麼遊戲人生,私生活混亂,在外麵名聲狼藉,絕大部分原因是她和她姐姐對她的影響太壞了。

風流成性也比傷筋動骨強,至少不會步她姐姐的後塵。

“寧寧……”秦意濃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沉默半晌,還是決定聊她們能說得上話的共同話題。

氣溫一天一天在升高,飽暖思困,聊著聊著,紀書蘭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睛浸出淚花。秦意濃不著痕跡地吐了口氣,適時建議道:“媽,你去睡個午覺吧,晚點我叫你,我們一起去接寧寧。”

紀書蘭也有種放下石頭的感覺。

她從善如流,回房間休息了。

紀書蘭上了年紀,腿腳又不便,臥室安排在一樓,秦意濃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呆坐了一會兒,指節忽然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本能湧上焦慮。

秦意濃拍了很多年的戲,基本上無間斷進組,沒有電影拍攝鏡頭,失去了場記打板的那一聲“a”,她經常性地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直白的話來說,戲演多了,不會過自己的日子。她也不是很想過自己的日子,寧願一輩子在戲裡沉淪。

她這次去戛納電影節,遇到了攜作品入圍的韓玉平導演,韓玉平是她的伯樂,對她有再造之恩。若不是父親對她來說是個貶義詞,韓玉平就是她的第二個父親。韓玉平是個敏銳又敏感的人,見到她就知道她已到強弩之末,當即橫眉立目,嗬斥道:“你趕緊給我滾回國休息!”

秦意濃一怔,給他倒了杯酒,圓融地笑:“我這邊市場剛打開呢,好多導演找我,現在回國多可惜。”

韓玉平不吃這套,揮開她的手,鐵青著臉:“開什麼開,快滾!再拍戲我就讓人從劇組把你綁走。”

秦意濃:“……”

韓玉平先兵後禮,公正的口吻勸她:“演員總要紮根於現實生活的,生活無限大,你再有天賦又怎麼樣,這麼下去遲早要把自己的那點積累耗乾,到時候演不出來戲,你還能乾點什麼?”

秦意濃輕笑著抿了口香檳,言語稱是,卻打定了心思要陽奉陰違,韓玉平不至於真叫人綁她。

韓玉平一眼看穿她,威嚴斂去,換了副尋常長輩的麵孔,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到現實,一直在逃避,但你總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吧。你休息一段時間,也許會發現生活中有比拍戲更有意思的事呢。”

秦意濃笑意漸漸淡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韓玉平認真凝視她,動容地說:“就當叔叔求你。”

秦意濃沉默良久,眼眶漸漸有了濕意,她彆開眼,啞聲說:“我試試吧。”

秦意濃站起來走動,打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最終還是把那一摞從安靈辦公室搬來的劇本抱到了跟前。看著厚厚的劇本,秦意濃不禁笑了,想著韓玉平要是知道她不是在拍戲就是在看劇本,估計能氣得頭發絲都豎起來。

正要翻開第一頁——

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關菡:【藥送到了】

秦意濃麻木的大腦仿佛注入了一絲脈脈生機。唐若遙,三個字在喉間心尖轉一轉,便讓冰冷的血液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