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不自在地轉移話題道：“你想試試嗎？要不你戴來看看？”
文殊嫻這點兒眼力見還是有的，忙說：“不了不了，我拍戲結了好多次婚了，新鮮勁早過了。”她將鳳冠放回原位，又去瞧那紅蓋頭。
紅蓋頭繡的並蒂蓮花，光看布料的光澤，蓮花的繡工，旁邊荷葉的金線描邊，就比文殊嫻拍戲用的道具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
文殊嫻喉嚨微動，有些羨慕。
紅蓋頭和鳳冠一樣，都隻有一件，不像嫁衣，是兩身。
挺好理解的，雖說是兩個新娘，但都戴著紅蓋頭，難道要兩個人都閉眼抓瞎結婚嗎？看這情況，唐若遙是那個要嫁的新娘了。
文殊嫻這才後知後覺地生出一分好朋友要嫁人成家的失落來。
文殊嫻在心裡歎了口氣，抬頭揉了揉唐若遙的腦袋。
唐若遙懵懂地眨眨眼。
文殊嫻彎下腰，兩隻手握住她的臉，用了力，捏下去。
叫你拋棄我們嫁人！說好一生一起走，誰先結婚誰是狗！
***
秦意濃和韓玉平夫婦對了對明天的事項，送二位老人回房以後，她出了門，朝唯一亮著燈的一間房走去，敲了敲門。
房間裡打鬨的動靜立刻停了，唐若遙理了理自己被室友弄亂的長發，起身開門。
有其他人在，唐若遙瞧見門外站著的秦意濃，隻是麵色微微一喜，克製道：“秦老師。”
秦意濃也朝她笑一下：“唐老師。”
唐若遙唇語道：“親親。”
秦意濃眼睛彎起來，回她唇語：“抱抱。”
唐若遙笑容快止不住了，忙掩唇咳了咳。
裡邊那兩貨出來了，站在幾步開外，一臉吃瓜看戲。
秦意濃秒變嚴肅，一本正經道：“我得回家了。”
唐若遙抿了抿唇，失落一閃而過。
她說：“好，明天見。”
“明天見。”秦意濃輕輕地說，爾後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臉，收回，垂落身側。
唐若遙點頭，盯著足下的地麵。
秦意濃依舊站在原地，良久，嘴唇動了動，柔聲道：“遙遙。”
唐若遙抬起頭。
秦意濃看著她的眼睛，道：“等我來娶你。”
她用手掌擋住室友們圍觀的視線，飛快地低下頭，在唐若遙唇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個吻，轉身走了。
唐若遙心裡有一根弦被撥得狂動，指尖發麻，全身過電。連耳邊都嗡嗡嗡的，什麼都思考不了，隻有秦意濃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在回響。
文殊嫻手裡的瓜子從指縫漏了下來，恨得用腦袋撞門，痛心疾首道：“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
崔佳人見狀，去撞她旁邊的牆：“我交的什麼辣雞男友，我交的什麼辣雞男友……”
等唐若遙恢複理智的時候，臉都快笑僵了。她揉了揉酸疼的臉部肌肉，看著各自撞牆的室友們：“？？？”
***
秦意濃大步流星走到了前院，才抬了手，用冰涼的手掌給自己滾燙的臉頰降溫。
太……肉麻了！
她回想方才唐若遙的反應，瞬間覺得肉麻也很值得了。
秦意濃坐上了回家的車。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秦意濃亢奮極了，實在睡不著，想和唐若遙聊會兒天，發過去消息，唐若遙在和室友玩，騰不出空，半天回過來一條，讓她早點睡。
秦意濃把房門反鎖，自個兒開了音樂，儘情搖擺。
擺累了，躺在床上終於有了睡意。
睡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秦意濃猛然睜眼坐了起來，一看時間，四點二十。她迅速穿衣洗漱，在樓下沙發坐著，兩隻手緊張地絞在一起，等到五點，實在等不及了。
“媽。”
“芳姨。”
“小斐。”
“寧寧，起床了。”
她挨個兒敲門，把所有人都鬨了起來。
秦宅眾人：“……”
老人還好，小朋友正是缺覺的時候。
秦意濃幫困得顛三倒四的秦嘉寧穿好了紅衣服，讓唐斐抱著她上了車，到車上繼續睡。
因為省略了很多步驟，婚禮又在傍晚，所以唐若遙不用起早。她昨天被室友吵到半夜，此刻睡得很熟，冷不丁耳畔傳來響亮的一聲：“媽咪！”
唐若遙迷迷糊糊的，以為自己在做夢，還笑了聲。
“媽咪！”一身小紅衣服的寧寧熟門熟路地跑過來，咚咚咚敲門。
唐若遙覺察不對，睜開了眼睛。
她披上外套，揉著惺忪的睡眼，起來開門，麵前卻不見寧寧的身影。她往旁瞧了瞧，隔壁文殊嫻的房門開了，文殊嫻對著粉雕玉琢的小朋友彎下腰，一副溫柔大姐姐樣，問道：“你在叫誰呀？”
寧寧奶聲奶氣答：“叫我媽咪。”
文殊嫻隻在去年熱搜見過寧寧的照片，唐若遙也不在群裡提女兒的事情，還以為這是韓家的親戚，道：“你媽咪是誰？我帶你去找她。”
唐若遙出聲道：“寧寧。”
寧寧轉頭，驚喜道：“媽咪！”
唐若遙蹲下來，寧寧歡喜地抱住她。
文殊嫻眼珠子當場掉下來：“……臥槽。”
她連忙回房把睡得豬一樣的崔佳人弄起來：“快快快！”
崔佳人困死了，拍開她手：“彆吵……”
文殊嫻對著她耳朵：“啊啊啊啊啊啊！”
崔佳人腦殼炸裂，青筋直跳。
“文、殊、嫻！”
不等挨揍，文殊嫻一把將醒了的崔佳人拖出來，給她看門口母慈子孝的場景。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唐若遙牽著寧寧的小手，問道。
“因為我想媽咪了呀。”
“嘴這麼甜，媽咪要被你甜死了。”
寧寧咯咯笑：“不是啦，其實是媽媽想你了，好早就把我們叫起來了。”
“媽媽也來了嗎？”
“來了，在和爺爺奶奶說話，待會兒就過來。”
文殊嫻撞了撞目瞪口呆的崔佳人的肩膀，崔佳人麵色冷峻。
她們唐唐嫁進秦家竟然是要當後媽的麼？
早知道這樣……她們也並沒有什麼辦法。
***
前院臨時開辟了待客的大堂，秦意濃此刻便在這裡坐立不安。
梁菽在與紀書蘭寒暄。
韓玉平拉著她東扯西扯，問她早飯想吃什麼，秦意濃說隨便，韓玉平說不能隨便，非要她說，秦意濃說了幾樣，忍不住道：“叔叔，我能到裡邊去嗎？”
韓玉平便笑了，捋了捋自己並不存在的胡須，悠悠道：“還沒拜堂就想見新娘子，沒有這樣的道理。”
秦意濃就覺得韓玉平討厭極了。
梁菽在旁笑容溫婉，解釋道：“知道你著急，但該有的禮節不能都省了，稍微忍耐一下。”
秦意濃被她說得麵紅耳熱，低聲道：“我知道。”
韓玉平哈哈大笑。
梁菽道：“你還笑彆人，你當年比她好到哪兒去了嗎？是誰……”
韓玉平笑不出來了，忙做了個討饒的手勢。
孩子結婚呢，揭他短做什麼。
***
唐若遙知道秦意濃來了，也不睡了，讓寧寧等她會兒，洗漱完了換好衣服，便打算去前廳。文殊嫻和崔佳人兩尊門神似的，一左一右堵在她門口。
唐若遙：“？？？”
文殊嫻：“在拜堂之前，你們倆不可以見麵！”
唐若遙：“誰說的？”
文殊嫻：“伴娘守則！”
唐若遙：“……”
崔佳人輕輕打了文殊嫻胳膊一下，無奈道：“唐唐，你見過哪對新人，結婚當天，還是跟平時一樣見麵的？”她掃了眼唐若遙身上的休閒打扮，努了努嘴，“你今天結婚，就打算這樣去見她？”
唐若遙露出難色。
可是現在才六點，離婚禮至少還有十來個小時。
崔佳人見她不動，一邊推她進房門一邊哄她道：“就剩幾個小時了，不著急哈。待會兒穿起衣服，時間就過得嗖嗖的了。”
寧寧聽不懂彆的，隻聽懂唐若遙不能出去，當即失落道：“媽咪，你不跟我一起去見媽媽了嗎？”
唐若遙揉揉她的腦袋，道：“我要晚點才能見她，你去跟媽媽說一聲，好不好？”
寧寧抿了抿嘴，說：“好。”
寧寧走了，房間裡隻剩下宿舍三個人。
文殊嫻和崔佳人互視一眼，看向唐若遙，明顯有話想說的樣子，又咽了回去，各自錯開視線。
唐若遙回憶起方才兩個人的眼神，大抵猜到了她們的疑問，但她無法對這個孩子的來曆作出解釋，隻道：“我很喜歡她，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文殊嫻走過來，凶神惡氣地伸出手。
唐若遙以為她又要捏自己臉，瑟縮了下，閉眼說：“輕點兒，還要化妝的。”
文殊嫻卻隻是輕拍了下她的腦袋。
唐若遙睜開眼，看見文殊嫻唇角微微挑起來，不由得也笑了。
三生有幸，遇見你們。
過了十來分鐘，寧寧去而複返，跑得滿頭大汗，小臉粉撲撲的，站在唐若遙麵前，輕輕地喘著氣，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唐若遙給她輕輕拍著背，溫柔道：“慢點。”
寧寧指了指自己的左臉，脆生生道：“媽媽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讓我把這個吻送給你，向你說一聲早安。”
唐若遙樂不可支，親了親她指的位置，道：“回去告訴媽媽，我收到了，也問她早安。”
“好的！”寧寧用力點頭，差點兒把自己點暈了，原地晃了晃，唐若遙忙伸手托住她。
人.肉運吻機寧寧站穩了，把她方才的叮囑忘在腦後，火速奔往前院，遠遠的就聽見她在喊“媽媽”。
唐若遙搖頭失笑，回頭又見二位室友在撞牆。
文殊嫻：“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我怎麼就沒有女朋友……”
崔佳人：“我怎麼就沒有漂亮女兒，我怎麼就沒有漂亮女兒……”
唐若遙笑彎了眼睛。
前院和後院涇渭分明，隻候一個吉時，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