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乍然這般稱作,蘇苑很是不習慣,但離去之心蓋過一切,“我飽了,你和堂家大伯說話,我且退下。”
說話間,她朝兩人施禮告退。
“嗯。”常伯樊目送她去。
她一離開,常孝昌又點常伯樊兩下,笑歎道:“得此花顏月貌的賢婦,難怪賢弟如此心愛看重。”
苑娘是美,常伯樊也很喜歡她的嬌美秀麗,亦不否認,笑笑默認。
“我叫了嶀哥過來,等會就讓他帶你去認識下家裡的親戚,這次都沒還走,趁人都在,有好些人大哥也沒見過,認認人,有好幾個長輩昨天就跟我說了,想見見你。”常伯樊彆開話,另叫小廝去傳人,“叫寶掌櫃來。”
常伯樊手下有七大心腹掌櫃,自他當家以來,這七大掌櫃就是他的左右手,為他打理常家所有家業,這次他成親,這幾個掌櫃有大半放下了手中的事,趕來常府,幫主公處理大喜的所有事宜。
成親之前,常伯樊為家業東奔西走,在府中呆的日子不長,成親的半個月前,他還在鄰縣的楠林縣為一批金絲楠木駐守,一等楠木被他的人運出楠林,他快馬加鞭回來,同時來的還有被他召來的掌櫃們。
他成親之事,皆由柯管家帶著掌櫃們過手,沒讓之前代主府裡中饋的庶嫂插手。
庶嫂之後怕是更要找苑娘麻煩,但中饋隻要會回到苑娘手中,她就免不了要憤懣,此事避免不了,常伯樊已打算這一兩個月儘量呆在府中,待事平再出去走動。
寶掌櫃呆在外麵等候傳召,很快就過來了。
“老爺,大老爺。”寶掌櫃朝他們請安,他年過四旬,體態瘦削,麵有長須,他有一雙精明帶笑的眼,舉手投足卻是不卑不亢,穩重得很。
“這段時日,家裡所來親人皆是由寶掌櫃接待,他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就讓寶掌櫃給你帶路……”常伯樊稍作停頓,接道:“兄長京中事忙,卻長途奔波為趕來吃小弟的喜酒,小弟這裡就不作多謝了,想來兄長出門得急,又忙著趕路,沒多帶那累腳的什物,弟這給你備了一點與人見麵的小禮,等會讓寶掌櫃跟你細說,你這若是還缺著什麼,隻管跟寶掌櫃說就是,我已吩咐過他了。”
“是,大老爺,老爺已吩咐過小的了。”寶掌櫃在旁附和。
為了趕路,常孝昌是沒有多帶東西。家中知道這次來參加喜宴的親戚多,上下免不了要打點,原本家裡的打算是到了汾州府城再置辦拉到臨蘇來,沒想他路中因事耽誤了一些時日,眼看婚禮都趕不上,哪有心思再去置辦東西,遂從一進汾州就快馬加鞭趕到臨蘇,這時候要見親戚就捉襟見肘了。
早上常孝昌就令家仆悄悄去置辦了,但臨蘇城近半的大鋪子歸常家所有,這避免自家人知道,還得避著點,能采辦的地方少了,想來也置辦不齊全。
伯樊這是雪中送炭,常孝昌沒想他連這點都顧到了,伯樊此人細致、大氣,常孝昌著實是明白了為何常家在他手裡短短幾年就起死回生。
“善!”有這樣的當家人,何愁常家不興,常孝昌悅聲稱讚,“有勞賢弟費心,我就不客氣了,等下午你回了,差人知會我一聲,我這還有大事要跟你商量。”
“是。”常伯樊微笑,簡言應下。
大事?不知是何大事。常家京中需有他堂伯這一脈,且他這大堂兄絕不簡單,京中的瑜堂伯老當益壯,但府中已儼然由他這大堂兄當家作主,常伯樊不怕他的“大事”,隻怕他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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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苑娘回房沒多久,就見以前常隨常伯樊左右的東掌櫃過來給她送回娘家的禮單,又道柯管家天擦亮才將將歇下,就沒過來跟她請安了。
蘇苑娘見到東掌櫃有點高興。
東掌櫃是家主的人,是家主身邊得力的七個掌櫃當中的一個。前一世,東掌櫃是幾個掌櫃當中難得隻要她吩咐的事就立馬去做的人,很是敬重她,把她當主母看,蘇苑娘若是見到那些個個心裡皆有本帳的掌櫃是頭疼,那見到東掌櫃,就是打心眼裡高興。
見到讓她高興的人,蘇苑娘話就多了一點,她道:“大管家辛苦了。”
又道:“禮單重了,把這兩套金銀頭麵拿下,玉瓶一對,也不要,綢鍛,玉錦這兩樣劃了……”
禮重的都不要,省得日後要還回來。
“汾酒……”汾酒就留下罷?爹爹喜酒,愛喝。
還是留下罷,至多回去了,叫娘親多回一點常家要的禮,像常伯樊喜歡爹爹的字,就給他多添一幅。
劃到最後,禮單就沒剩幾何了,東掌櫃知曉夫人娘家底厚,蘇老爺又是大文儒,幾十年前中過狀元的人,不在乎這些俗禮,尤其夫人又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前兩天成親蘇家隨她來的嫁妝,那是什麼稀罕物都隨她抬進常家了,蘇家哪會在乎這點東西,但不管如何,麵子上要過得去,東掌櫃笑嗬嗬道:“夫人還是撿幾樣放上罷,知道親家老爺不在乎這些俗氣東西,但老爺的麵子還是要的,自家裡娶了您這樣的明珠,總不能回娘家什麼都不帶罷?”
但是抬來抬去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