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苑娘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可是有些事不喜歡也是要做的,蘇苑娘從小被娘親嚴加教導,不是任性的性子,經過一世,她娘親教的東西已深入骨髓,這廂就是覺得和離了還要把常家的禮送回來很麻煩,但還是拿筆多勾幾樣上去,“那兩對金銀要了,玉瓶要了……”
她把好還的器物勾上。
常伯樊回來時,就見他家夫人已穿戴好,站在廊下候他。
苑娘穿了一身藍紅色的絲裙,頸上戴著一條鑲著藍寶石的金項圈,恁是富貴打眼,隻是她俏生生的臉蛋沒有表情,隻有水汪汪的眼裡透露出的期待透露出了她些許心思。
常伯樊一走過去,她加快了過來,一看他往臥房走,隻聽她細細地“呀?”了一聲,許是想不明白他為何還要往裡走。
“見嶽父嶽母要恭敬一些,等我回去換一身衣裳。”常伯樊無奈,回頭跟她解釋。
“不要緊。”爹爹娘親不在乎,見到她就足以高興了。
哪能不要緊,常伯樊失笑,見要過門檻,探手扶了她一記,接道:“你這身衣裳著實好瞧,是嶽母為你從京中尋的布做的?”
“不是,”蘇苑娘搖頭,“是長兄長嫂送我的。”
“難怪這般漂亮。”
蘇苑娘點頭,是很漂亮。
她是穿去給娘親看的。
她成親兄嫂未回,娘親對兄嫂頗有些怨怪,道她一生一世隻成一次親,家中又隻有他們兄妹兩人,當兄長嫂嫂的居然不回來送親,太淡薄兄妹親情。
母親責怪兄長不疼愛她了。
卻不是如此的,兄長在信裡說上峰有要緊事讓他辦,他無法請假休沐離京,事情確是如此,且事情比兄長給家中的信中所說的更為嚴重。
兄長跟隨的長峰被查辦,稍有差池,兄長也會被跟著被查下來,這種危急時刻,兄長是萬萬離不得京的。
兄長不敢在信中言明真相讓父母家人擔憂,他們不能回,還是托人千裡迢迢給她送貴重非凡的添妝。
這套衣裳頭麵隻是其中的一樣,亦是其中最貴重的一樣,蘇苑娘用完早膳回來,想起前世她方成親時母親對兄嫂的責怪,特地挑出來穿去給母親看。
娘親和爹爹都走了後,是兄嫂照顧了她一生,就是外麵有諸多人言道他們把未和離的小姑子接到家中不放不成體統,常家逼著他們放人,他們也沒有送她回常家過難過的日子。
兄嫂對她的好,蘇苑娘無論生在何處,絕不會忘。
“我記得我有兩身寶藍色的長衫,等會挑出來,也能與苑娘般配一二了。”常伯樊笑道。
他身邊的長隨南和這時機靈地冒出來,“老爺,我記得您的藍衫放在那個大楠木箱裡,小的這就給您去拿。”
還能如此?不般配也沒關係的。
但這話不能說,蘇苑娘默默忍下。她沒去內臥,坐在外臥等人,等候的隙間,覺著等了好長時辰,著實好耽誤她見爹娘,她有些許不耐煩,朝知春小聲道了一句:“好久。”
比她梳妝打扮的時辰還長。
當家主的好會悠閒。
知春是孤兒,五歲被叔嬸賣到蘇府做了奴婢,她一進蘇府就陪在自家娘子身邊,再明白自家娘子的性情、話下的意思不過,這廂她知曉自家娘子著急見老爺夫人,從而嫌棄上姑爺了,她憋著笑,一樣小聲在娘子耳邊耳語,安慰她:“姑爺才進去沒多久,娘子稍稍再等一會兒,很快了,多等片刻也不要緊,到家夫人做的好菜也好了。”
您坐下來就可以吃。
蘇苑娘被揭破心思,亦沒有不好意思,隻是深深地輕歎了口氣。
常伯樊與父母,哪有可比之處,若是見後者,就是等前者一眨眼功夫,也如等了三秋一般難耐。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