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蘇苑娘推了他一下,快走。
“不送嗎?”
他還問?蘇苑娘勸他:“莫傻了,快走。”
苑娘出語道他傻,常伯樊一下子笑出聲來,就著她的手抬步:“好,這就走。”
他笑著,大步去了。
走到途中,還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時蘇苑娘已被怡和園湧出的人群包圍,常家的姑姑嫂嫂圍著她,見家主回頭看她,招呼都來不及打,一道哄笑了起來。
“哎呀哎呀……”有那嫂子打趣地掩嘴調笑。
“這才是新娘子欸!”
“這是分不開離不得?如膠似漆,羨煞個人嘍。”
一眾打趣聲,圍住了蘇苑娘。
蘇苑娘有一些窘迫,前世經曆過的,再來一次,還是叫她無所適從。
她不是很喜歡被人這般圍住說話,這讓她頭疼。
但這就是人情世故,不喜歡可以不喜歡,但不能不回應,更不能避而不見——即便是爹爹娘親,她不回應他們,不理會他們,他們也是會傷心的。
蘇苑娘按捺著性子,鼓起勁朝她們看去,見到麵前第一個笑臉對她的,她張口問:“請問這位姐姐,你是我們家的哪位貴親?”
這個人她不認識,前世好像沒有見過,她腦海裡沒這個人。
“貴親姐姐”被她問得一愣,隨即握住她的手,仰頭大笑了起來,朝四邊的人樂不可支道:“你們可是聽著了,小娘子可是叫我姐姐,往後你們誰敢說我老,我可不答應!”
“呸,哪門子的姐姐!”有一美婦笑罵,打下她的手,擠過她湊到蘇苑娘麵前,“彆理她,她一介老娘們也好意思自稱姐姐,她是我們家的親戚,我是瀏陽分家的媳婦,論輩份,你要叫我一聲堂嬸,這個是我表弟妹,是家裡母親弟弟的兒媳婦,這次來臨蘇探親,就與我們一並來了,算不得什麼正經親戚,她就是個促狹性子,愛捉弄人,你彆介意。”
“那就是表嬸了。”蘇苑娘算了算,道。
“哎呀呀……”表嬸毫不客氣,打算應下。
“你這樣叫,也可以,就是太抬舉她了。”分家堂嬸笑道。
“嬸嬸貴姓?怎麼稱呼?”蘇苑娘見大家皆笑意吟吟看著她,也皆一一回視過去。
從前常家人愛道她清高,瞧不起人,蘇苑娘從無這份心,便隨便他們說,自認清者自清,隻是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謠言就成了真相,末了就連她自己,亦不認識那個外人口中的自己。
蘇苑娘不是喜怒明顯的人,但她眼睛清澈明亮,清澄的眼神一朝人探過來,裡麵儘是天真好奇,尤其末了她抿嘴淺笑一下,那淺淺的笑容很是討人喜歡,這圍著她的人被她一看,不等那分家堂嬸好好作答,就七嘴八舌自我說道起自身來曆來。
這說話的人多,聲音就嘈雜了,不一會兒,這一圈的人就在怡和園的門口熱鬨了起來,弄得在裡頭等新媳婦見麵的長輩們沉不住氣,打發下人過來問是怎麼回事,這才讓一群人離開了門邊,朝裡走來。
蘇苑娘被這一圍,認識了兩三個前世連聽都沒聽過的沾親帶故的親戚家眷,等到了裡麵見長者,有這一群人插嘴岔話,即便是她話不多,場麵也其樂融融,她也收到了很多沒曾想過會收到的見麵禮。
尤其那個一見麵就被她叫姐姐的表嬸,看她穿著,不是太富貴的出身,竟把頸上戴的一隻全身最為貴重的金鑲玉佩環摘下給她,與她笑道:“承蒙你看得起,叫我一聲表嬸,我也不客氣了,我身上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就送你這隻金玉環當見麵禮了。”
蘇苑娘想推拒不接,可她前世從不是那等會說這些推托之語的客氣話之人,就在她猶豫之間,她的手卻自行做了主張接過了那隻玉環,轉身把它交給了知春,就把手上的那雙玉鐲皆脫了下來,給那位表嬸戴上。
她手細,好在那位表嬸也手細,能戴得上去,也好看。
“好了。”好在能戴上,蘇苑娘鬆了一口氣,鬆開她的手,抬頭看人。
她這一抬頭,看到了一位滿麵笑容的美婦,她嘴角眉梢皆是笑意,見到蘇苑娘抬頭,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伸指點了點蘇苑娘的頭,朝蘇苑娘親熱道:“你呀你……”
可真是傻,名不虛傳。
常氏一族大宗主嫡一門少年家主之名,顏燕娘早如雷貫耳,他名聲之下的未婚妻蘇氏之女,顏燕娘也是聽過不少關於她的傳聞,傳聞最盛的,莫過於她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不通悲喜的呆傻之名。
皆道如若她不是蘇家女,哪進得了常家門。
果然耳聞不如眼見,蘇家女是呆傻,但此呆傻不是彼呆傻。
這傻呼呼的,一看就是名門才會出來的那種不諳世事、不通世情的女兒。
顏燕娘都舍不得說她呆傻,回頭就朝坐在身側的自家老姑母笑道:“這種赤誠的小娘子,我是好些年沒見過了,被她這麼一襯,我可不就是那多年老火燒的老灶頭,渾身除了黑這個色,就沒彆的色了。”
“哈哈……”她這一自行打趣,在場的人皆放聲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