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1 / 2)

秦桂捧的是常家的飯碗,不管心裡如何尋思,吟聲過後抬起手,攬起袖子:“老朽這就給你開個退燒的方子。”

“奴婢去拿筆墨。”知春欠身,去了。

蘇苑娘與三姐道:“去跟兩家太太說,我突惹風寒,身體欠佳,這大好的日子,省得把這病渡了過去,就不去見她們了,替我恭喜這兩位太太幾句。”

“是。”

眼看三姐要走,蘇苑娘又道:“你等一會兒,順道替我送秦大夫回客舍。”

“是。”三姐看了大夫一眼,心中有了數。

這廂等秦桂開完藥方,胡三姐送了他出來,去了前麵客堂,一見到兩家等候的太太就忙不迭請罪,“歸太太,義太太,奴婢是夫人身邊的丫鬟招娣,受夫人的吩咐過來傳話,真是怠慢二位貴客了,路上慢了,現在才來跟您二位回話,讓二位久等了……”

胡三姐一臉擔憂著急,“不瞞您二位,我們家夫人下午身子就欠佳了,白天的時候就開始頭疼發熱,可今日府裡事多,直到方才才請了秦大夫下了方子,把秦大夫送回去,這好一陣耽擱,才誤了跟您二位回話的時辰。”

這麼巧?常隆歸的娘子和常文公家的曾孫媳婦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還是常隆歸家的娘子先開了口,隻見她略帶訝異道:“當家媳婦病了?”

“回文曲星家的太太,是。”胡三姐彎膝朝她行了一記禮,回道:“夫人囑咐我跟您二位說,她突惹風寒,大好的日子怕渡給了您二位,就不過來見你們了,讓我傳話,替她恭賀您二位家的大喜。”

常隆歸家的娘子還在想著還沒開口把人請過去,這人就病了,這廂常老祖家的曾孫媳婦已急急開口說話:“嫂子病了,好生養病要緊,彆的都不是事。”

這人還是彆請了,可彆傳給了她,她可是要好生等著玉郎歸的。

“嬸子,既然當家嫂子病了,我們還是走罷,彆耽誤她養病了。”生怕情況有變,常文公家的易姓曾孫媳婦一句剛罷又緊接著道了下一句。

歸嬸子瞥了她一眼。

這可是答應了那位大人的姨太太要把人請過去的,這人沒請到,回頭怎麼跟人說?

可人都病了,非要去請,那就太不近人情了,她不可能開這個口,當那個得罪人的人。

隻能如此了,一邊是知州府師爺的小妾,一邊是本家的當家主母,歸娘子雖有兩邊都不得罪的心,但情況擺在眼前,權衡之下,隻能選擇回去。

“是了,真是不巧,今晚設宴招待府城過來的報喜的貴客,本來還想請當家媳婦過去跟我們一道喝一杯慶賀慶賀,沒想她突然病了。”請不到人,但該說的要說,歸嬸子把話圓齊乎,方才告辭,這邊那小曾媳婦已是等不及了,她剛說完要走,這位就已抬起了腳往外走了。

“奴婢送您二位。”

胡三姐把人送走,又急步回去,沉聲跟蘇苑娘說了前院的事:“一聽說您病了會過人,那位孝義太太就想走,歸爺家那位太太倒是說了幾句話,說本來想請您過去喝杯酒一道慶賀慶賀,不料您卻病了,真是不巧。”

“還有什麼?”蘇苑娘問。

三姐想了想,補道:“頭一句是說今晚設宴招待府城過來報喜的貴客。”

蘇苑娘點點頭,拿起三姐回來說話時擱下的碗,接著用膳。

膳罷,蘇苑娘去了書房,拿起那位香花娘今日拿回來的押看了看。

常隆歸家的是常隆家畫的押,常六公家是他的大兒子常太白畫的,都算是當家人,押畫了就是鐵板釘釘的欠條,絕跑不脫。

能把這借據打回來,不用下麵人仔細說,蘇苑娘也知道不容易,她親手把借據放到帳本裡,跟站在前麵的三姐道:“跟知春支二十兩銀子,給柴房那邊送去。”

二十兩,比她一年加起來的月銀還多,得銀子的不是她,但三姐已喜上眉梢,替人謝上了:“謝娘子。”

“謝娘子。”

看她開心,蘇苑娘淺笑,朝她頷首。

三姐俠義,性情疏朗開闊,不知道的還當她在其中拿了什麼好處,但多經上一世,知道三姐幫過許多人的的蘇苑娘卻知她不是那樣的人。

這世上許多的事是計較不過來的,他人助我,我助他人,我能留下性命是他人扶助過我的結果,我助他人,唯盼他人平平安安、長長久久,有人笑我癡傻,我卻不覺如是,娘子,我深信就是有朝一日我命喪沙場,就是父母遠在他鄉,亦有人為我哭為我笑,為我舉杯高歌,招娣這一生絕沒有白過。

這是蘇苑娘收到她母親送來的三姐給她的信中,三姐所寫的一段。

而這封信能到她手中,是因三姐的同袍簽千人書,裱其功績呈聖,她被追封為定國將軍,才有了身世大白,後才有三姐母親得到遺物,送信到她手上之事。

那是一個看破世情,卻能依著自己的性情在世間如魚得水的奇女子,哪怕她現在還沒成長起來,雛形卻已早定,蘇苑娘看著因幫了人眉飛色舞的三姐,看她替人謝了又謝,不禁失笑。

“娘子……”

蘇苑娘收拾好帳本,看時辰不早,讓知春她們備水沐浴洗漱,等她披好睡袍出來,知春為她絞乾頭發時,知春憂心忡忡地叫了她一聲,道:“不知姑爺什麼時候回來,也沒個人回來報信。”

蘇苑娘這才想起,常伯樊還在外麵。

“招呼好人就回來了。”蘇苑娘道。

“要不要給姑爺備些醒酒湯?”

“備。”

絞完一條乾棉巾,知春換了另一條乾的接著絞,見娘子看著書不甚關心姑爺的樣子,心裡更是擔心,她到底是沉不住氣,嚅囁道:“娘……娘子……”

她吞吞吐吐,想說又不敢說。

蘇苑娘抬頭,火光中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堅定,好像沒有什麼是她看不明白的。

知春無所遁形,她咬了咬牙,乾脆橫下心道:“娘子,姑爺在外麵喝夜酒,您要不要派人去問一下他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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