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完午膳,蘇苑娘也不想睡午覺,牽著她爹爹的袖子往外走。
莊子外麵就是農田,來的時候她還瞧見不遠處還有未收割完的稻田其中有人在勞作。
“小娘子,去外麵消食啊?”蘇讖這飯後茶沒喝兩口就被女兒拉著往外走,不解:“外麵太陽太大了,彆往外頭去,屋簷下走走就行了。”
“不是,不是。”蘇苑娘搖頭。
“那去外麵玩?你還沒睡覺呢,睡飽了再去啊。”
“不是。”
“那去哪兒啊?”
“畫畫,”埋頭走的蘇苑娘回頭責怪地看著不懂的父親,“今年的還沒畫呢。”
且她有許多年沒跟著他一塊兒畫了。
蘇讖一臉“原來如此”,歎然笑道:“是了,今年的還沒畫呢。”
說著就揮手,“老楊,趕緊的,把畫架給老爺娘子背上。”
蘇夫人跟在後麵聽了一路,這廂她頭疼,“外麵這大太陽的,你們也不怕曬脫皮,不許!給我睡覺去!太陽落山了再說。”
蘇苑娘也不說話,半躲入她爹爹的身後,牽著他的衣角不放。
蘇讖為小娘子出頭,據理力爭:“這麼點太陽,打個大傘不就遮住了?這午後陽光充足,正是光景好,是田裡的農家力氣最大的時候,農家的汗水跟金黃的稻穀交相呼應出豐收的光輝,這些都要在太陽下才能托起那片光芒萬丈,親眼目睹經手描畫才易神形具備,夫人,不是老爺說你,你這是耽誤在我們爺倆正經作畫。”
“不,許!”蘇夫人笑得溫婉可親,看在蘇讖父女眼裡,恁是分外猙獰。
蘇讖不由看了小娘子一眼。
小娘子也記起蘇府裡娘親才是當家作主的那一個是,抓著爹爹的手稍稍鬆了鬆,探出頭去,小聲道:“那睡完覺可能去?”
“去,怎麼不許去了?”要不是女婿在場,蘇夫人就要上前掐女兒的臉蛋教訓了,她沉下肩,無奈妥協道:“這大中午的,田裡的莊稼人也得睡飽才有力氣上工,這個時候出去看不到人的。”
說罷,她回頭看站在一邊微笑不語的女婿,搖頭道:“你啊,彆學她爹凡事順著她,你該說的要說,該教訓的要教訓。”
常伯樊笑瞥了小娘子一眼,朝嶽母乖順低頭拱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才是個有主見的,這女婿有主見,是好事,也不太好。但好在他們蘇家從來沒有想過要拿住女婿,也沒覺得他們女兒有那個能耐去製住他,隻盼著夫妻倆你幫我,我幫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依為命一起過一生。
多見女婿女兒相處了幾次,蘇夫人是真心多喜愛了這眼中有她女兒的女婿兩分,見女婿不說話,她笑著搖頭道:“這是又要多一個糊塗老爺了。”
真正的糊塗老爺樂嗬嗬地笑,扭頭跟乖女兒說話:“睡飽了再去,正好讓管家給墨硯調調色,等你睡飽了起來,我們就可以去畫嘍。”
蘇木楊在一旁連連點頭:“是呢,娘子,你且去睡,老叔給你備好墨筆等你醒。”
“老叔。”蘇苑娘喊他,表示謝意。
“誒,先去走走,彆積食。”
那廂常伯樊站著在等她,蘇苑娘看了看爹爹,心想他得陪著娘親,她還是去常伯樊身邊罷,她便鬆開手,去了常伯樊那邊。
蘇讖看女兒走了,走到夫人身邊酸溜溜地說:“剛才要的還是我呢。”
轉眼間就往丈夫走了,果然女大不中留。
這都嫁出去半年了,還酸,蘇夫人掐女兒不成,暗中掐了老爺一把,低頭輕聲警告道:“你給我收著些,還想不想還有下一次了?”
看看小半年的,常府一事接著一事,可女婿也帶女兒出來兩趟了,次次都捎上了他們,她還想著往後的第三次,第四次呢。
他們夫婦倆不就是圖著能多見她幾次麼?
想到如此和悅相處下去,女婿又沒父母,到時候苑娘生了兒女,他們兩個老家夥還能幫著帶帶外孫,如此來往的多了,不是一家人也會成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