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大笑,蘇苑娘則定定地盯著她,直到蔡氏笑聲漸漸止了,那些偷眼瞄著她的人收回了眼去,她方收回眼,朝蔡氏走去。
她一路走去,前麵的人皆一一退避不已。
這本家的當家媳婦毫不露怯,倒讓他們有幾分困窘敬畏,擔心他們剛才的看笑話看在了人的眼裡。
蘇苑娘目不斜視,很快到蔡氏眼前,胡三姐與她母親胡娘子已急得滿頭大汗,在常家親戚麵前,她們身為下人,還真不敢出手攔著蔡氏不動作。
三姐嗓子眼的火氣一個勁地往外翻騰,娘子一至,她快步上前,躬腰附身輕道:“之前還好好的。”
蘇苑娘朝她點點頭,道:“搬張凳子來。”
她一過來,蔡氏就抬著眼皮看著她,等到蘇苑娘出聲,她皮笑肉不笑地扯著了下嘴角,等到蘇苑娘在搬來的凳子上入坐,坐在了她身邊,蔡氏嘿嘿冷笑,道:“二房的,還知道回來啊?你男人都要守不住嘍。”
“你……”蔡氏一開口就是渾話,站在一邊的明夏一聽,正要揚起手來,卻被三姐緊緊抓住了手臂,送了個打住的眼神。
蔡氏這話乍聽起來沒頭沒尾,不過蘇苑娘是過來人,知道有些婦人、尤其像蔡氏這樣的婦人喜歡用下三路激怒人。尤其像她這種恥於說羞話、也逃避彆人說羞話的人與她們就像老鼠於貓,她們欣於調*戲著像她這等的人逗樂。
若是真怕了她,不好意思了,那她們就得了趣,當是自己贏了,高高在上的踩在了人的頭上。
也可說,要臉的,容易輕易輸給不要臉的。
若是前世,蘇苑娘初為人婦之時要是聽到這句話,能羞憤得不事言語。可這世這些臉皮之相不再是她最為在意的事,她甚至然也不會跟人爭執,她隻想握住她所能握住的,得到她必然要得到的,蔡氏的話激怒不了她,且她還有餘力覺察到周邊不少人豎著耳朵在聽她們說話。
皆在等著她如何回應呢。
她立不起來,就當她好欺負;立起來了,就當她凶惡不好惹。
還是不好惹的好。
“大嫂許久沒回娘家了罷?”在蔡氏一臉得意猖狂的笑容之中,蘇苑娘開了口,聲音不高不低,不輕不重,不急不緩,“想娘家人了罷?”
蔡氏笑容乍停。
自上次她母親來替她撐腰不成,後來她的幾次哀求娘家人出麵的書信,皆被拒絕。有一次她母親甚至在信中公然說不圖她報生養之恩,隻指望她念在娘家對她多年多有幫助的份上,不要再拖累娘家人了。
回娘家?是回,還是送,還是被休回去?蔡氏腦子裡一時之間閃過多種可能,笑容瞬間僵凝至消失。
休回去,還不知後麵的事會如何。蔡氏活到這歲數了,當了這許多年的家,到這份上,她早就發現她骨子裡的薄情承沿了她的母親,換到她頭上,如若女兒被握著家裡把柄的人送回,她可不見會有什麼好心,把她匆匆再發嫁打發出去還算是有良心,若是對家發難,許不得還要祭女兒取媚討好。
這常家就是地獄,她也得呆下去。再如何,還有老家主的遺囑在著,常家的那個畜牲再如何看他們不慣,也得養他們一輩子,她怎麼說也是這蘇毒女的大嫂,永遠都高著她一輩,壓著她一頭。
如此一想,蔡氏心裡頭方才好過了一些,她扯著臉皮擠笑道:“我生是常家婦,死是常家鬼。再來我也不像弟媳婦的娘家,離家裡就三步路,出門就能回娘家,我豈是想回就能回的,不如弟媳婦這般的有福氣。”
有那蘇老賊夫婦倆替她撐著腰,才有了蘇小賊如今的風光,蔡氏真是恨不得那對老賊皮今天就死去,等撐腰的沒了,看她怎麼搓磨這蘇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