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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伯樊哭笑不得,趁蘇苑娘未有防備,突然伸過頭去咬了下她的鼻子,把蘇苑娘嚇得美目瞪圓,一時之間呆若木雞,此番情態,惹來常伯樊哈哈大笑,讓蘇苑娘好生氣惱,直到上了膳桌,她摸著那尤還沾著常伯樊口齒間濕濡的鼻子,生生覺得自己的鼻子真真像是被常伯樊咬去了一塊似地。
她拿著帕子連拭了幾次,常伯樊看她生氣的久了,搶了她的帕子,幫她拭著鼻子笑道:“不疼了,不疼了,啊?”
“下次咬輕點。”他又道。
蘇苑娘瞪大圓,還有下次?
常伯樊哈哈大笑,碰了她的臉一下,忍俊不禁道:“是為夫的不是。”
自然是他的不是,蘇苑娘見丫鬟們把飯菜已抬上桌,搶過他的帕子,悶悶道:“沒有下次,你用膳罷。”
有了這一樂,常伯樊胃口大開,把抬上來供夫妻倆用的飯菜一個人用了八*九分,蘇苑娘在旁坐著,偶爾給他夾菜添湯,也被他送了幾口飯菜進嘴,兩個人一如往常,沒剩下幾多殘羹。
膳後短歇,蘇苑娘見常伯樊沒有讓前來請安的南和準備外出,便問:“你今日不去鋪子?”
“今兒沒什麼事。”
“掌櫃的他們今早也沒來。”蘇苑娘沒聽說書院那邊來人了。
“今兒休憩一日。”
這倒是稀奇,自蘇苑娘嫁入常府,除非府中有事,要不常伯樊是難得大白日在家的,不過前兩次說是在家休息,有事也就出去了,蘇苑娘沒當真,便想著他休息他的,她做她的事去,便沒在外間陪他,朝側廂她的書房走去。
“去哪?”常伯樊背後問。
“書房。”
“練字?”
蘇苑娘回首朝他點頭,又道:“早間我見過旁管事,處理過庶務了。”
“他今日來的挺早的。”
“有事要說,就來的早了些。”蘇苑娘見他和跟屁蟲一樣跟了過來,猶豫了一下,心想他也呆不了一日,便默許了他跟了過來。
“說什麼了?”
“說文公家裡的事。”
常伯樊恍然大悟了過來,“你還沒問過為夫,可想知道你夫君的威風?”
蘇苑娘轉過頭去看他,見他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樣,便默默地轉過頭來。
算了,不想知道了。
“苑娘?”
蘇苑娘抬腳進了門大打開的書房,站在裡麵扶著門攔著,不許他進來,很是認真地和他說道:“你若是逗我,你就不許進來了。”
她板著小臉,那嬌俏的模樣真真是好看,逗得常伯樊心裡癢癢的,湊過頭去,眼看就要親到她臉上,卻被蘇苑娘躲過,跺腳喊道:“常伯樊。”
常伯樊哈哈大笑,笑到讓蘇苑娘以為他傻,蹙眉看著他道:“你可是當家的。”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是個促狹性子?
見她又惱了,常伯樊也怕多來兩次真把她得罪了,得不償失,便收住了笑容,輕咳了一聲,假裝正經,朝她揖手道:“是為夫的不是,給夫人道歉了。”
蘇苑娘也是無可奈何,很想把他攔在外麵,可她活了兩世,不可能跟她還在同床共枕的男人計較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搖搖頭,有些許不快道:“你莫要頑皮了,我要練字。”
“是,夫人。”
她放開門,常伯樊跟了進去,道:“那夫人可要簡單聽聽為夫說說昨天的事?”
蘇苑娘拿過鎮在昨天寫的字上的鎮紙,常伯樊又不急不忙道:“我給你研墨,你聽我細細道來。”
又是簡單,又是細細,蘇苑娘搖搖頭,沒有指出他話前話後的矛盾,隻管點頭,等到他研墨的時候,豎著耳朵聽他說話。
昨日之事,常伯樊剛到鹽坊大堂之時,常姓一族的族人已來了一些,見到他但凡有了點年紀的男丁不是對著他怒目相視,就是一臉不屑之情,等到他坐定,常家的人來了過半,大堂氣氛更是凝重。
常文公是踩著大堂欲要關門緊閉議事之時來的,他一來,人群中就起了歡呼聲,道:“老祖來了,老福星老壽公來嘍!”
好幾個喊得叫一個歡欣雀躍,眾人紛紛讓道讓常文公走了過來坐上位,常文公笑眯眯朝兩邊夾道的人點頭不已,一派和氣慈祥,更是惹得眾人朝他請安問好的聲音此起彼伏,他那派被眾人擁戴的氣勢,勝過今年帶領眾人祭祖過的常伯樊不知幾何。
常伯樊冷眼看著,心裡則還在琢磨著常文公此次出手之因,是因此前沒讓常守義先過來他家請安謝恩得罪了他,現在一聽他要進京,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族長之位奪過來自己經營,還是有彆的他猜不透的原因。
此前他不動常文公,是不至於到動這一大家子的份上,他們畢竟是族人,文公家就是藏著自己家的門路不放出來讓人用,那他家還是常姓人,左右脫不開一個“常”字,常伯樊也絕不做斷自家人後路的事——但凡他常氏中人,隻要能為自己打算,常伯樊自問他有那個心胸毫不乾涉。
但文公家這次此舉,就有些太損人了。常伯樊自問不是良善之輩,如今他也得罪得起這家人,幾經權衡,心中也就有了決斷。
“文老祖。”他一過來,常伯樊站起問候,態度不失恭敬,但隱約間較以往還是添了幾分冷硬。
常文公掃了一眼就看透了他,臉上笑容不變,道:“家主。”
他客氣不下於常伯樊對他的恭敬,看在族人眼裡,更是敬佩他的德高望重,其品格之高尚。
“看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這不就清楚了?”
“文老祖一直就是個好人,要不他能這般高壽?老天賞的福氣,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就是,我家以前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去本家借升糧食,本家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門都不讓我娘進,還是老祖家的以婆婆借了我娘一袋米,救活了我們一家,這才是福祿齊全的人家做的事,再看看本家,哼,老的小的,這些年做的都是什麼事?”
“也是啊,我看他娶的那個……媳婦,聽說腦子裡缺著點,看她一進門,不是收拾人就是把人嚇瘋了,聽說那家嬸子現在都下不了床,見到個人就喊有人要殺了,整個人都瘋了!”
大堂裡頓時七嘴八舌,各種聲音都有,隻是十個裡頭有九個皆在說常伯樊以及本家的不是,這讓頭一次參予常氏族會的常徑、常勤兄弟麵麵相覷,頻頻朝那陰著冷一言不發看著諸人的年輕家主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