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1 / 2)

“多謝嬸娘。”

“哪裡的話。”

奉養族中孤寡是公中的一頭,另一個公中的大頭是常氏學堂先生的束金,還有學堂上至先生下至學童的的筆墨紙硯,皆是公中每月固定支出。

蘇苑娘接手公中之後,並沒有短缺過這兩塊兒,就是筆墨紙硯她也挑了自己的嫁妝鋪子和常伯樊下麵的鋪子用最低價進入,這四樣的成色質地不僅要比以前發放的好上一些,份量上還多了些,被學堂的先生當獎勵發放給了學童。

蘇苑娘給太白娘子的帳本,有蔡氏當家時候的細節,還有她當家後記的帳,對比之下,一目了然。

太白娘子拿了帳本回去跟婆母說話,“娘,您看看,這是今日當家媳婦給媳婦的。”

六婆接過,眯著眼看了看,道:“你念給我聽聽。”

聽兒媳婦說罷,六婆道:“她既然給你指了路,你照著她的法子照舊就是。”

“您看她做的多精細啊。”

“那你學著點。”

“倒是。”太白娘子笑道,接而她頓了一下,思忖了片刻,跟婆婆道:“您說那些家裡受了她恩惠的,往後會不會承她的好?”

“會的,窮人要比家裡有的講良心。”於窮人而言,多給一點點都是救命之恩,會銘記於心底,於家裡不缺那幾個子的,大多數隻會不當回事罷了,六婆見兒媳婦一臉受教,也知道兒媳婦放低姿態是為討好她,她這個大兒媳婦沉得住氣又忍得下,又安守本份,很是知道哪些事她能做,哪些事她不能做,哪還需要她教?但這是孩子的一份孝心,六婆欣慰一笑,接道:“她到底是蘇狀元的女兒,行事自有她家裡教的章法,他們做事,行的是百年計,不會隻圖眼前利。我們小老百姓有我們小老百姓的活法,我們啊,沒他們那個底氣能算到以後去,隻管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就是。”

六婆所說,一如她一生所做。太白娘子以前當自家婆婆太過心善,不好爭奪,但現在家裡煥然一新,與她當初跟本家當家媳婦結的善緣是分不開的。再仔細一想,他們家在族裡也頗得幾分人緣,這與公公婆婆平日會做人是有關的。

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們家現在能起勢,正是公婆幾十年間攢下來的福報。

“您說的是,媳婦受教了。”

“好孩子。”一個家唯有少爭奪,不過多爭執方才和睦。以前大兒媳婦也是個急性子,但也是個善性子,氣急了自己就先哭了起來,六婆一看就孩子心善,兒媳婦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就循循教之,現在兒媳婦早已能獨當一麵,替家裡撐起門堂來了。

家和萬事興,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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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文公家終歸是跟族人起了齷齪。起先文公府還開門迎人,後麵兩天大門緊閉不開,事情在常家一些族人敲門不休,以公出門紅著眼睛說他老父親已被氣得滴水不入,眼看就要死了之事惡化了下來。

以公說這是族裡要逼死他的老父親,族裡人則憤恨他們家這些年藏著掖著家裡的門路,根本就不把他們當自家人,他家不配姓常。

此前說家主的話,這次他們把臟水潑到了文公一家身上,倒是讓常文公一家嘗到了興風作浪的苦頭。

不過,這事沒到進一步的惡化,常六公出麵當了說客,勸服著人遠離了常文公家,還帶頭用抽簽的方式,按此前常伯樊用學問定人頭的方式先把人定下來,等在場之人沒意見後,就用抽簽的法子,抽到哪家算哪家。

這辦法一用,算是顧忌到了所有有資格前去參考恩科的人,也就沒人說話了。

這法子用頭到尾,用了五天,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抽出,遠道而來的常徑、常勤兄弟中常勤得了一個抽簽的人頭,但沒有抽中。

抽完簽的第二天,常徑兄弟倆登門拜訪,常伯樊以後他們是來辭行的,沒想常徑是來的托人的,他想把常勤放到常伯樊身邊,跟常伯樊進京。

“不瞞家主說,”經這些日子在臨蘇城的見識,常徑再無任何輕看常伯樊的心,這廂他有求於人,便連作偽也不裝,實話實話道:“我們這次來,博的就是一個恩科的名額,我家隻有我這個弟弟會念幾本書,作點文章,可真要拿去跟那些從小寒窗幾十年方得一點成績的人來比的話,常勤是比不起的。”

“你們沒走過彆的路?”常伯樊頗有點好奇,嶺北那邊為多族混居,有夷人還有歸順衛國的蕃人,此地對外族人的管製甚為嚴格,但相對而言,對生為衛國人的自家人來說,要求就要比中原和南廣地州幾州的衛國人鬆多了,當官升官都要比內州容易。

“走不動,我們家就隻有家裡寬裕一點,上麵想要銀子隻是他們動動嘴的事,遠遠不到那個份上。”說白了,人家看不起他們,要銀子隻管開口就是,怎麼可能會帶他們一起往上爬?這豈不是自斷財路?常徑苦笑道:“家父深知家裡官場上要是不出一個人來,世世代代都免不了被剝皮的命,現在我們家還有幾個拳頭立得起來,遇到硬的,想方設法還能守的住幾年,可要是後輩弱一點,我那老父親嘔心瀝血拚出來的那點家業能眼見地要完。”

不是他們非要厚著臉皮回臨蘇,而是實在沒辦法,他老父親是把那張老臉皮揭了下來,就想著給家裡人謀個後路。常徑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他沒臉回去見老爹爹。

這麼一說,常伯樊也懂。走路子沒有門路,哪怕是捐官也沒人幫著打點。

“跟著我,我也沒有好法子。”常伯樊說罷,正在沉吟之即,就聽常徑道……

“我知道這是難為你了,按家裡老一輩的關係,按理說我們間也沒有多少情份了,這些日子以來你能讓我們住在客舍,還派仆人打點我們的飲食起居,未曾有短過什麼,也算是仁至義至了……”

“徑哥客氣。”

是他太客氣了,常徑就怕常伯樊看著客氣,實則刀槍不入的人,這下笑容更為苦澀:“我就不多說那些虛的了,孝鯤弟,這麼說罷,你隻管把我弟弟帶到身邊,隻讓你帶一年,也不用你多提攜他什麼,隻是你見一些人的時候,能多多把他帶在身邊,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隻要你答應了我這一點,我們嶺北每年可以給你提拱一萬兩的貨,羊皮、馬兒、犛牛,隻要是你想要的,嶺北有的,我們都可給你送來,為期三年,你看可成?”

常徑擺出了他的條件。

常伯樊眼睛微眯了眯。

常勤站立於兄長身後,一直眼觀鼻,鼻觀嘴,低頭不語,這廂他不著痕跡抬起了臉,窺探了常伯樊一眼。

隻見常伯樊眼睛微眯,一臉尋思。

常徑兄弟屏息以待。

須臾,就在常徑兄弟以為他沒那麼快開口之時,常伯樊開口了,且給了他們明確的回複,“可。”

“那立字為證?”常徑精神大振,快快道。

“立罷。”常伯樊搖搖頭,嘴邊帶起了絲笑意,道:“原本我是想答應的,不管如何,我們都姓常,尤其你們之間,還是血緣未出三服的親緣,伯樊絕沒有斷你們後路的意思。”

常徑兄弟麵麵相覷。

“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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