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蘇苑娘以往的性情,折辱過兄嫂的地方她自是不會去的,但這一世常伯樊與她道明實情有些擔心地看著她,不等他出言勸說,她就先開了口,和他道:“我心中有數了。”
她沒有說不去,常伯樊很顯然地鬆了口氣,跟她商量起了到時候她若是遇到事要如何應對的事來,其中數個一看到不對就讓三姐跑來找他,讓他出頭的主意。
無論何種情況下,他皆願意為她擔過。蘇苑娘昨晚聽他不斷如此重複著,心中不斷翻滾著酸澀,險些紅了眼。
這廂聽嫂子說道了不少內情,蘇苑娘是真真高興,可算是知道她的回來有一點有意思的地方了。
她不會等著挨打受欺負的,常伯樊也無需為她出頭,她做她的事,他去做的事便好。
看小姑子說著就高興了起來,像個孩子似的雀躍,也不知為的哪一樁。孔氏看不明白,但還是跟著小姑子笑了起來,問道:“園子怎麼了?怎麼為著這高興起來了?”
長嫂如母,上世母親沒了後,她的嫂子就像母親一樣的照顧她,她在蘇苑娘心裡,和父母親還有兄長一樣,是蘇苑娘心中那四個至親至愛的人之一。蘇苑娘對她沒有太多隱瞞的心思,一聽嫂嫂親口問,她在心裡想了一下欲說的話,把自己的古怪用言語掩蓋過去後,在孔氏耳邊耳語道:“嫂嫂,誰會在長陵邊上建住的園子呢?”
孔氏遲疑,“他們說要是建新的大祖宅傳宗接代,那邊風水好。”
“是的,”風水好這點無庸置疑,蘇苑娘頷首,天真道:“可是那裡是長陵啊,隻對死了的人才風水好啊。”
那是世代帝皇埋葬己身的地方,可不就是死人的皇宮嗎?
她這話一出,孔氏一下就起了身,馬上掩住了小姑子的那張跟,擔心地往外瞧了兩眼,見沒有人才鬆氣回眸,朝蘇苑娘斥責道:“小孩子家家的,彆亂說話,這是你能說的嗎?被那彆有用心的人聽去了,你就得遭殃了。”
蘇苑娘在她手心連連點頭,孔氏見她乖巧的模樣,也是憐愛不已,扶著她的肩坐下,抱住這實在是憨傻的小姑子的腰,叮囑道:“在外麵這些話可一句不能說,唉……”
說著孔氏就歎了一口氣,道:“就連在我麵前,你也不應該說的,有些話你能跟爹娘說,跟你兄長還有丈夫說,但不能跟嫂嫂啊弟妹啊這些人說。畢竟這些人都是半個外人,哪怕不是為了娘家人隻為了自己,她們也會存著半個異心,不會單純的永遠站在你這邊。”
蘇苑娘心道您就是那半個外人啊,可是你就一直站在我的身邊。但她知道嫂嫂的好意,不是所有人都像嫂嫂一樣的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嫂嫂一樣,有一個把忠誠與家都托付給了她的丈夫,嫂嫂總說她對哥哥是士為知己者死,是以她願意為了他肝腦塗地,是以她願意像母親一樣照顧他的小妹妹。
這些蘇苑娘上世就知道了。而這世的嫂嫂,原來早早就和哥哥這般交心了,對如今的她就跟上世對後來的她一樣的好。
嫂嫂說的,她隻管聽就好。
孔氏見無論她說什麼,小姑子隻管點頭,一臉受教。孔氏這心呀,也是被這赤誠乖巧的小娘子打動了,她點了點一臉乖巧聽話的小姑子的頭,無奈道:“我說的都真的,也不指望你現在就懂,你現在好好聽著記在心裡,以後遇到了你就知道嫂嫂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說罷,孔氏也知道自己的話矛盾了點,跟小姑子強調道:“我對你好,那是因著你哥哥對我無二心,自然我對你無二心,哪日你哥哥對不起我,我不害你都難,可聽懂了?”
自是聽懂了,上世嫂嫂也是親口跟她說過跟這差不多的話呢。
這話她很熟,蘇苑娘點頭不已。
還是點頭,看著這活寶孔氏真真啼笑皆非得很,不過,她雖麵上未顯,但心裡也因小姑子的話,對蘇家大興土木建園子的事有了個清晰的判定。
之前她不敢猜,不敢想到那頭去,但這幾年老護國公與本家侄子走的比親父子還近,想來不僅僅是兩人長得那麼神似簡單罷?
回頭她得與大公子好好商議一下此事不可。
這廂孔氏一直留到家裡跟著她家大公子的隨平過來報消息,常伯樊得了報信就過來叫人,蘇苑娘早已穿扮好在等著。
她這一番穿戴,有孔氏的手筆。蘇苑娘父母雖是北麵人,但蘇苑娘自南方出生,打南方長大,在蘇家的時候她是蘇家的掌中寶,到了常家,常家最好的一切皆在她眼睛裡,是以常伯樊是從南邊過來朝戶部要銀子的,但蘇苑娘的全身上下,可無一處有常家缺銀子的影子。
孔氏一見妹妹的穿戴無不一精致,便連定頭發的小金針頭上束的都是圓潤無暇的珍珠,這在尋常人眼裡就是能看出好也道不出這好在哪裡,可在蘇家那幫子婦人女眷眼中,她們那天天鑽在這些裡麵的眼睛可是再知道不過這其中的好了,於是在見過妹妹特意叮囑丫鬟從簡的打扮還是過於貴重後,孔氏毫不猶豫親自動手,拔去了蘇苑娘發髻當中的那些小金針,動手給蘇苑娘挽了一個簡約又不失靈巧的少婦髻。
這還是從宮裡剛流傳出來不久的新發髻,還是孔氏從護國公府裡那出身名門的少夫人那裡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