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這廂沉默著,沒有說話。
這種事,他不會勸。同為男人,他自是再知道不過,男人的任何錚錚鐵言賭咒發誓,也抵不過一個溫香軟玉適時的投懷送抱。
他見得多了,也知道隻要投其所好,這世上就沒有攻克不下來的男人。
常孝嶀移開話,“郭掌櫃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這件事大概是什麼樣子,常伯樊心裡已有了數,不過這廂他堂兄問起這事來,倒是讓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洪兵好賭,他家裡那個小妾就是他從賭坊裡贏回來的,當時在船上看船的那個人就是以前如意賭坊裡的打手湯六寶,也是把親姐輸給洪兵的那一位。”這兩人說是性情相投,倒不如說是沆瀣一氣,常伯樊說到這,轉而一笑,淡淡道:“俗話說十賭九輸,一賭毀所有,而色字頭上一把刀,色又何嘗不是。”
“洪兵的結果,嶀哥不日就能看到。”雜貨鋪很快就到了,他們的鋪子前還亮著燈,這廂還未打烊,常伯樊腳步未停,前往鋪子,嘴上話也未停:“你的私事如何我不管,但因此若是誤了我的事,但凡經我的手給你的,不日我也將一一收回。”
他能給一個人機會,收回也很簡單,這天底下多的是拚了命毫不懈怠隻想博一個機會養家糊口的人。
一如他常伯樊。
雜貨鋪到了。
常伯樊走了進去,常孝嶀沒了開口的機會。
“大當家。”孫掌櫃在裡麵等人,一看到常伯樊就站起,抽出插在袖中的手朝常伯樊作了個揖。
“走了,今兒去家裡吃飯,晚上跟我一起盤盤帳。”常伯樊道。
早前丁子就過來說讓他準備著晚上去大當家家裡用膳,孫掌櫃就知道這是大當家要算帳了,已經把帳本都準備好了,這廂他“欸”了一聲,抱起了放在櫃台上的十幾本帳冊。
“我叫個夥計抱著送過去罷,也不遠。”守著雜貨鋪的李掌櫃道。
常伯樊過來抱了一半,朝李掌櫃道:“不用了,我們一走你們就關門,晚上給夥計們煮一鍋肉麵,多加點肉,這次送過來的薑多罷?”
“多。”
“多加兩塊,熱熱身子,自家人彆虧待了。”
“是,當家的。”
常伯樊朝他們點點頭,一手拿著帳本,一手撐著傘,帶著孫掌櫃回了。
李掌櫃等到他們走遠了,回頭揮手叫夥計關鋪子,一眼看到了還沒回去的嶀爺。
“您怎麼還沒走?還是今晚就歇在後院了?”李掌櫃忙問。
“郭掌櫃呢?今晚沒過來跟你們一起吃?”常孝嶀本來想問洪兵在哪,但剛才當家的那位的話還在他耳邊沒散,這不是他問洪兵的好時候,便問起了郭掌櫃。
聽他堂弟那話音,郭掌櫃這次大概不會有什麼事。
“在孫掌櫃住的那小屋子裡呢,爺這不還沒發話,他也不敢走動,我晚上讓人給他送飯去了。”
“哦。”常孝嶀點點頭,道:“明天孫掌櫃的來了,我要是不在,你差人過來叫我一聲。”
“好嘞。”
“那你們打烊罷,這帳都到當家那去了,暫時也沒我的事,我先回去睡一覺,有事你隻管叫人來叫我。”說這話之前,常孝嶀猶豫了一下,鋪子後麵有他的一間房,但自然沒有他那個小院子舒坦,他想想事,也不太適合在一間冷冰冰的屋子裡想。且他因著堂弟這一來好幾日沒回去了,那邊屋裡的人早哭上了,他也答應今日一定會回去,不管如何,答應了的事要做到,回去了再想他堂弟的話究竟是何意罷。
眾多的猶豫不決,在這喘不過氣的當日,常孝嶀還是想回去鬆口氣,再琢磨這往下的事情。
“好。”李掌櫃自是知道他們這位大管事養了人的事,知道他要回有美人暖被窩的小家休息,便笑著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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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宅的門一響,丁子和門人就一起拉開了門。
一見到大當家,見他手上有帳本,丁子忙要過來幫他拿傘。
他比常伯樊要矮一個個頭,常伯樊搖了下頭,吩咐道:“去幫孫掌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