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前去長春州,是為的會人,欲把此人找到身邊帶到都城去,卻未曾想一進長春州就被拿下了。
他此前有所防備,行事比以往更加謹慎,之前跟前來的天使要了一隊侍衛五個人一道留下,還經過楊家鏢家的手,請了一隊六人的解甲歸田的老兵,挑的皆是精壯之士,末料此前隻經過長春州,從未在長春州得罪過人的他一進城就在門口被一個駐守長春的武官,一位營千總帶著部下百人拿下了。
常伯樊被單獨關押了兩天,迎來的是一身肅穆的長春州知州帶著一襲人打著火把來了黑牢,親自把他的牢門打開了。
原來此次行事是陸野放讓駐紮在長春州的中南五州駐軍守備劉司同乾的。
劉司同乃五品武官,與知州官位平級,衛國重武商,劉司同這個五州守備手下近五萬官兵,各州出了大事皆要向他借兵平亂,手上權力比各州知州還要權重幾手,之前邊境打仗,劉司同手底下派出了三萬餘人支持邊境戰事,心神全在邊境那邊自家的幾支隊伍的戰報上,不想都城消息一過來,老上峰伍太尉那邊讓他把常姓小兒留在長春周邊,無奈此人行事謹慎,行蹤不明,劉司同也是派出了好幾路人門,連手邊最勝重的斥侯都派了出去,方才在此人一行人進長春州府大門的時候把人攔下,還讓手底下的人趁亂往這人捅身上要害的地方,力圖讓人死在當場,沒曾想此人有老手相護,自己也有一些身手,身邊又有人相助,找來了城門軍一幫人馬拖住了他們,雙方對峙,最終讓城門軍那夥人把人押在了他們自己的牢房,等到長春州知州知情理清了個中關係,前來營救之時,黑牢裡的人已然是進去的氣多,出來的氣出少了,滿麵潮紅,儼然一副大病之相。
等到旁馬功前來長春州買人,卻是見到了在昏迷當中的大當家,當下散儘身上錢財買來吊命的人參,方把人從瀕死之境拉了回來。
等到常伯樊清醒,時間已近年關,常伯樊一路急急忙忙就為的能儘早趕回去一家人團圓一起過年,沒曾想一覺醒來就是十幾天,這日已是臘月二十九,離大年三十不過一個日出罷了。
“昨日小的收到主母的信,主母二十一日那天已往這邊趕過來了,”當家一醒,趁他進食的間隙,旁馬功便把最主要的消息在大當家耳邊言道:“小的算了算,主母今年這年怕是要在路上過了。”
常伯樊從病危中清醒,腦子還有些恍惚,心想她要是來了家中那邊又有主持家計?明則齊風不知被托付給了誰,可是安全?又想她來了也好,有她在著,他也能心安幾分。
是以他點點頭,問旁勸功道:“蔡統領呢?”
“您要找他問事?小的這就去請。”
這是人還在,當初城門軍的人頂上守備軍也皆是他的功勞,恐怕他被知州抬出牢房也是這位都城大內侍衛副統領的功勞,常伯樊有心知道這後麵的事情,硬是頂著刺骨的頭疼坐了起來,等著人來。
蔡昔武一進門就朝常當家偏頭拱了拱手。
之前帶護衛傳旨特使前來汾州,也以為他的職責就是把人安全送到安全送回,常姓商人把他留下的時候他還心有不悅,還以為這人還沒起勢就想狐假虎威,萬萬沒料到他身邊竟如此凶險,也是他大意了。
蔡昔武是順安帝手下直接管豁的京畿都衛府中的一個貼身負責順安帝安全的內營中人,他知曉皇帝有派人保護鹽伯之後人的意思,但來之前未有上司跟他說過要他也留下,他在都城中還有事情要忙,也怕回去了貼身保護皇帝的事又輪不上他了,是萬萬不想留下耗費這時間的,壓根兒沒想到留下來還有功勞可掙。
蔡昔武是個善鑽研的武將,從不做那無用之事,但事情一與前途有關,也是值得下力氣拚功勞的,之前他為著護住常伯樊也是受了重傷,帶著一身重傷上下跑到,這才把常伯樊從牢裡撈了出來,若不是有他威力在,也輪不到常當家的家人出現去鬼門關搶人。
“蔡大人多禮。”常伯樊也拱手。
“欸,彆動,你這還不能動。”見人還想下地回禮,蔡昔武趕忙攔下,上前在床邊凳上坐下,率性道:“你這將將醒來就找我,是想問我情況罷?”
“正是,有勞蔡大人賜教。”
“劉守備那邊還在他的守備營裡,我這次是借的長春州知州肖德肖大人之力才把你從牢裡提出來,劉司同不是我等之人能辦的,這事隻能等你明年去都城看著辦了,”蔡昔武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我曾在宮裡和肖大人見過一麵,這事情倒也是辦下來了,不過也頗費了我一番功夫才見到的他,你可知為何?”
“不想……得罪太尉?”常伯樊略有些遲疑道。
蔡昔武很是乾脆頷首,“正是,你知為何?”
常伯樊緩緩搖頭,“知,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