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居甫拿著就跑了。
佩二娘這廂才有發脾氣的力氣,她揪著丈夫的耳朵怒罵道:“我兒要是因你有個好歹,我扒了你的皮。”
這是他的過,是他沒想周全,德和郎哀求,“夫人輕點。”
“我輕點?你都七老八十了,做事還是這般不穩當,你這是想害死我啊。”
家有賢妻就是如此,德和郎隻得再哀求,“夫人輕點,疼,疼,是真疼……”
“我不,我打死你的心都有了。”
兒媳孔氏見狀,忙垂下眼,怕公公婆婆看到她想笑。
蘇居甫很快就回了,佩二娘目送了他們遠去,等看不到人影了,方才轉身回去,讓下人關門。
她一身的憂慮散之不去,孔氏扶著她,柔聲寬慰:“娘親放心,妹夫妹妹他們有吉星高照,定能化險為夷。”
“化險為夷?”佩二娘苦笑,自嘲道:“是散財消災吧?這一路過來,我看他們最大的家當就是他們那個人了。”
“人在就好。”
“是啊,人在就好……”佩二娘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兒媳婦的手,道:“苑娘那夫郎是條狼王,狼堆裡長大的,還遇上了個腦子糊塗的親爹手下過來的,他那爹,嗬,家業結果不還是到他手上了?還把常家撐起來了,他有些地方是愚鈍了些,但隻要給他一線生機,我就不信我們苑娘過不上富貴閒人的日子。”
佩二娘以前就是看中女婿對他們女兒有著非同一般的情愫,想著有這喜歡打底,他無論如何隻要他有口吃的絕不會短他們苑娘半口,如今看來是坎坷了一點,但他們蘇家也非同往日了,有著他們幫襯,苑娘再慘也絕計慘不到哪去。
富貴閒人?孔氏聽了稍有些愣然?依她所見過的小姑子的所作所為,萬萬稱不上“富貴閒人”這幾個字,倒是和她以前一樣,要管著家計,還要幫襯盤算著夫郎的以後,勞心勞力得很……
可這天下大多數疼女兒的母親,皆是想女兒過輕省一點的日子罷,明知可能不成還是會作此希翼,隻願她不會去吃自己吃過的苦,孔氏頷首,輕聲道:“妹妹是個命好的。”
命不好,有人替她張羅奔波,不好也會變好,佩二娘強掩下心中的慌張,道:“對,你公公和居甫都在幫著他們呢。”
不遠處有母親在擔憂著她的小女兒,而蘇苑娘越近都城,心裡越是不安——她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收到明則齊風的消息了,也不知亞叔現在帶著他們在何處躲藏。
可這時不是傾訴慌張的時候,蘇苑娘隻得強自掩下,常伯樊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在這夜在進都城之前他們下榻歇息,燈一落,他便不像往常那般隻抱著她,而是不停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蘇苑娘刹時心裡一酸,可她還是緊閉著雙眼未放任自己失態,她拉下常伯樊那隻手放到了他們胸口觸碰著的懷裡,雙手握著暖著它。
這一路不止她可憐,他也可憐。
她可憐有他安慰,他可憐她也安慰他。
這世間的夫妻呀,可能皆是如此這般的罷,兩個人作伴,相互惦念著,害怕恐懼的時候有人陪著自己發抖,無需一個人撐著那些孤苦,方才能好好的活下去罷。
“苑娘?”
蘇苑娘聽著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她朝他的肩膀磨了磨臉,過了些許時候,他的喉間似是在顫抖,苑娘聽著他一聲比一聲跳得更大的心跳聲張了嘴,“常伯樊,等到了都城安穩了,你把孩兒們叫回來罷,我想他們了。”
她好生惦記他們呀,還是說給他聽了。
生了他們,她方才懂了父母親對她的牽腸掛肚所為何。
“好,安穩了,就叫他們回來。”常伯樊的手被兩隻手小心翼翼地包裹著,她心中有他,再是記掛孩子也是想他安穩了再說,常伯樊的心這廂顫悠不止,也愈發堅如磐石,腦海中更是帶著勢如破竹的殺氣,隻想儘快還給她帶著兒女畫畫讀書的安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