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所做的事她能想得明白,可她絕計做不出那種選擇來。
“你是個好的,”佩二娘打一見兒媳婦就知道兒子挑的媳婦沒挑錯,欣娘是個心誌堅定難得的好女子,她欣慰一笑,道:“出了個你,我們蘇家至少能保半甲的安寧。”
“謝娘親。”婆母從不吝嗇溫言,孔欣快快朝她福了個身,心中對維護蘇府的想法更是堅定。
這廂祿衣侯又獻良計,宮中又常有人出沒蘇府,朝廷上諸臣不少人在攻計過祿衣侯過後見他地位無憂,他們這廂上朝見還有人鬥膽出列參祿衣侯的德不配位,陛下還會悠閒打量人一陣,哪怕那無關之人看得也是心裡瘮得慌,不過兩三日,朝廷當中再無人談及祿衣侯三字,後麵幾天在大朝會上見到祿衣侯在列,也有不少人前去打招呼,有些大臣猶豫再三,想及祿衣侯的功祿和皇帝的態度,也會趁機和祿衣侯聊上幾句。
祿衣侯變得炙手可熱了來,因著蕭相對其格外看重,他比戶部新上任不久的尚書徐中更得大臣歡迎,一時之間有不少請他的帖子頻頻往蘇府送來,蘇府一天至少能接到五六道請祿衣侯前去赴宴的請帖,便是侯夫人蘇苑娘,一天也能收到兩三道專門請女客過去賞花品詩的宴會請帖。
其中還有一封以都尉府國夫人之名送來的請帖,請祿衣侯夫人過去都尉府賞春花。
蘇苑娘收到這封請帖就讓丫鬟去請了母親,佩二娘收到報信過來,在路中的時候她還有些生氣,一到小院,見到小院裡規規矩矩站定沉神靜氣作畫的女兒,那股氣便瞬息彌散了開來。
她靜默不語,等到女兒擱下筆來方才走過去,取過丫鬟遞來的巾帕替女兒擦著額上冒出來的細汗,愛憐道:“就說你怎麼吃不胖呢?明則齊風呢?他們二爺爺帶去了?”
“瀾叔叔抱走了,他們喜歡聞藥香,在裡麵睡得香得很,瀾叔叔說他們在長身體,讓他們多睡,等到能走的時候讓我再多陪著他們一些。”亞叔看似慈和,實則霸道,自認定她會為他養老送終後就開始插手起對孩子的管教來,據常伯樊和他所談,亞叔已把明則齊風十歲之前的教養已安排就位了。
“他也不怕討嫌。”老爺至交成了女兒的“陪嫁”,被女兒認作了義父要隨她到夫家過百年,這事怎麼成了的佩二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這天下聞名的聖醫是怎生想的做了這等不符他脾性的選擇,現下更不明白這為避**連禦醫也不屑當的老名醫為何頻頻插手女兒女婿的事情。
“是呢,瀾叔叔不怕。”蘇苑娘嘴裡乖順回道。
按爹爹所說,還好瀾叔叔沒有成家,若不按他這霸道性子能氣死好多的媳婦兒,最後免不了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瀾叔叔還嫌棄奶娘不夠好,回都城這陣挑奶娘挑出來的毛病比孩子們親外祖母還挑剔,常伯樊見了還異常放心,放言要把孩子托付給他們二爺爺,蘇苑娘見翁婿倆相處甚歡,更乖乖一言不發,靜看他們翁婿倆商量著如何奶孩兒們。
她最近有些心不靜,腦子裡滿是聖人言聖賢書,心也有些不在孩子們身上,想來常伯樊看在眼裡,見瀾叔叔帶孩子上癮,這才靠近前去的罷。
自從開了竅,以前她看不懂常伯樊為她所做的那些事,如今她隻看一眼,連尋思也用不著就懂了。
蘇苑娘心裡安寧,便放心去想著她尚想不通的那些書中物。
是以這廂她喊了母親來商量事情,還能安心作畫靜靜神,佩二娘見她氣定神閒,不像個當母親的,更不像個要被不懷好心給她丈夫安排二夫人的母老虎叫去過招的當家夫人,當下又被氣了個仰倒,一氣極,她就掐著女兒的耳朵罵道:“你這不怕那不怕,叔叔不怕爹爹也不怕,誰都幫著你,你左不管右不管,到時家裡無端多個二房,我看你如何是好。”
母親還招了外親來幫著她處理事情呢,說得是一出,做得又是另一出,實則跟爹爹和亞叔他們寵她是一樣的寵法,蘇苑娘生怕這話一出,她的耳朵便不保,是以便眨眨眼一言不發,由著母親扯著她的耳朵。
女兒還不說話,睜著明亮的黑眸定定看著她,眼睛清亮得能映出她的影子來,佩二娘霎時啞了火,沒好氣揉了揉她的耳朵,道:“你是怎麼想的?去不去啊?”
“去的。”蘇苑娘頷首,見母親揉她的耳朵,便把頭更往母親手裡送了一點。
佩二娘的心刹那柔成了一灘春水,“讓不讓你嫂子陪你去?”
“陪,帶上寧嫂子和白嫂子罷,她們幫了這麼久的忙,我會出去的赴宴就一兩次,這次都尉府的花宴說是宮裡的妃子娘娘,連東宮的太子妃都要來呢,我帶她們一道去見見貴人的風彩。”這種齊貴人於一室的大宴想來孔家的嫂子們也不是時時見得能赴,帶她們一同前去,也算是感謝她們這段時日以來的幫忙。
見女兒找她來是為還人家的人情,不是找她來商量怎麼應對大將軍夫人守澤夫人的,真真是長大了,這侯夫人日後還是能當得住的,佩二娘真真百感交集,摸著她的小臉道:“你還能有這心思,娘親還真是小看你了。”
“帶去罷,這是她們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們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人家,要還人情就還個大的。”佩二娘又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