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公轉頭便掉向了章齊。
章大都尉沉著臉與他對視。吳英說來與他相識久遠,他還比章齊年長幾歲,他是看著章齊和皇帝陛下一路走過來的,可他到底位卑,他圓滑處世,也不是那等盛氣淩人的人,隻見他這廂歎了口氣,道:“您呢,跟個小家夥計較作甚?”
是她在他都尉府大鬨,要是容著她,他臉麵掃地。
可想及皇帝對這夫妻二人的態度,再想皇帝還得用祿衣侯甚久……
祿衣侯祿衣侯,僅“祿衣”兩字,就道出了他的重要性,那是沾著皇帝銀子的人,鬨翻了,對他也沒好處。
章齊冷哼了一聲,看向了管家。
管家小跑著跑去門口,怒瞪了那攔人的下人一眼,堆著笑臉朝門口道:“這兩位夫人,快快前進。”
這廂蘇苑娘走到了吳公公麵前,朝吳公公略欠了下腰,吳公公沒來得住攔住,這廂對她的行禮當作視而不見,板著臉道:“這是都尉府,都尉府還幫過侯爺和您,對你們有相助之恩,就是看您不順眼,打罵您兩句也是使得的,您怎地還有冤訴不成?”
首位的章齊被他激得發笑,打斷他道:“吳公公,您可彆這般說,我跟祿衣侯可無親無故,可不敢隨意打罵朝廷命官,尤其是他院後的內眷,老夫可沒這個本事。”
可事情已然鬨到了他跟前,讓一介侯爺的內子與他對薄公堂,這臉他也算是讓這小婦人踩到腳底了。
眼下吳英到了都尉府,後麵還跟著個尚書,膽大包天的祿衣侯可不是個任人魚肉的,隻得他出麵化解。
徐中被他還攔在外麵,章齊轉頭便朝常門蘇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沒有就讓吳公公帶你走罷。”
蘇苑娘向門外側首。
她這一側首,惹來諸多注目,隻見她轉回頭來看著地上,下一句便道:“我帶來的孔家嫂子在後院丟了東西,現眼下沒有找到,人跟著府裡的人去了,也沒回來。”
“如若東西找到,我這便帶她回去了,謝大將軍。”蘇苑娘朝他福了福身。
這要求不過份,章齊也知今日的事故定是出在那個孔家的媳婦身上,這小門小戶便是如此,鼠目寸光,幾句話便能策反……
常府便是有蘇讖扶持,可蘇讖與本家已然鬨翻,能找的幫手也是孔家這等抬不上台麵的姻親。
到底是勢單力薄了點,成不了氣候,可這也是皇帝喜愛祿衣侯的原因,祿衣侯這真真是成也局勢,敗也局勢。
章齊看向眼前祿衣侯妻子。
他這一提議,她便借驢下坡,看不出一絲此前那天真呆拙的模樣來。
皇帝道她是個抱樸守拙的,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是一副癡呆愚頑的模樣——守拙示弱,弱者道之用,無非如此。
跟她爹一個樣兒,書讀得多了,滿肚子的花花腸子,恁是要裝傻充愣。
偏偏皇帝還要歎她會做人。
可她借驢下坡,也不再添麻煩,章齊也得道她一句會看形勢見好就收,便是皇帝知道了,還會笑兩聲,自認沒看走眼。
章齊甚是沒好氣,也氣老妻明明事情已了,還非得縱容小輩去鬨,到底還是小看了人家。
大都尉不發一言,看向管家。
管家忙躬身道:“老奴這便馬上去請。”
這事便是了了,管家出了門,吳英臉上厲色不變,還是沉著臉與蘇苑娘道:“你這小性子,在祿衣侯跟前使使便也罷了,怎麼還使到都尉府來了?”
他說的皆是指責的話,可這斥自家晚輩一樣的語氣,聽得章齊眼皮直跳。
吳英這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跟祿衣侯是一夥的罷?
天下人快要人儘皆知皇帝身邊的老人跟祿衣侯親如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