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府裡的人也怕是快要個個皆知了。
當真是來撐腰的,章齊就是無心與他計較,這廂也無法無視這個在他眼皮子底下大作文章的老鬮官,他一張嘴,笑出了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吳公公,您老就少說兩句,知道的知曉您跟祿衣侯感情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跟德和郎親如兄弟呢。”
“回都尉爺,老奴進出常府,與侯爺來往,次次皆請示過陛下。”他們是過了明路的,吳英笑嗬嗬對著章齊一欠腰,脾氣甚好道。
章齊是老皇帝的左臂,豈能不知吳英是皇帝放到祿衣侯身邊的一粒明晃晃的棋子,見吳英說得煞有其事,他險要按捺不住意欲抽刀的手,把吳英那嘴皮子生剝下來。
祿衣侯好生會收買人心。
“彆廢話了。”章齊瞟了他一眼,示意他見好就好,便朝那貓在妹妹身後,看著地上不動的蘇家大公子看去,張嘴道:“你父親屬烏龜的,你也做了十幾年的小烏龜,怎地,現在龜縮到女人的裙子底下了?哼。”
把火發到他身上來了,蘇居甫無奈抬頭,朝大都尉討好一笑,哀求道:“大都尉……”
當真是個軟骨頭,一個比一個軟,一個比一個滑溜,妹妹如此,哥哥竟也是如此,一家子就沒個有骨氣的。
章齊掌武,他也滿腹心機,可他現在還真真是看不上比泥鰍還滑溜的蘇讖,以前的蘇讖還有些許骨氣,有些文人風骨,可現在為了活命,當真是一點風骨也未尚存,教出來的兩個兒女,便連女婿,也是如打不死的臭蟲那些難纏難惹,惹人生厭。
眼前還犯到了他眼下。
“你爹這一回來,不如以前了。”章齊搖頭道。
蘇居甫靜默不語。
章齊眼睛從他身上看到了蘇女身上,見蘇家女竟也是與她兄長一樣,眼睛望著地上,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臭蟲還嚼不爛。
章齊心裡驀地一沉。
他不怕激怒人,就怕激不怒。
常伯樊已然如深潭水,他的妻子和大舅子,還有他的老嶽父也是如此的話……
這家子,是鐵了心要活命了。
不能惹。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糊塗人,也不是聰明人,而是清醒能忍辱的聰明人,這種人你咬下他一塊肉他不會喊疼,可隻要給他一個時機,他必會連你的命根子也會咬下來作為報複。
常家那小子,便是這種狠人,沒成想,一家子幾個,居然也皆是如此心性。
他大意了,他老妻亦是,把這家人當成是泥腿子來戲弄戲耍,以為以她的身份地位,這家人拿她無可奈何。
“好了,不說也罷,回頭我找你爹喝酒去。”章齊沉著臉,收回了話,朝吳英道:“沒什麼事我就不留你們了,見到人你們就走,老郡主那邊我去說,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侯夫人身體既然不適,那就早些回去。”
說罷,他起身沉著臉徑直大步走出了大門。
他走後,都尉府的下人麵麵相覷之後居然也跟著走出去了,偌大的大堂,此廂隻餘他們自家人幾個。
蘇居甫見堂內沒了外人,湊近吳英恭敬請教道:“公公,大都尉這是生氣了?”
吳英揚起嘴唇,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道:“你們都沒生氣,他生什麼氣?”
他用拂手點了點那張著一雙清亮眼睛看向他們的蘇苑娘,又點了一下蘇居甫,似笑非笑道:“辱而不亂,這要是你們父親有這涵養委實算不得什麼,這站在這朝廷上的,哪個不像他一般?可你們呐,小小年紀,心如止水,此能讓人不忌憚?大公子啊,不露鋒芒,亦是鋒芒,人還是隨機應變的好。”
蘇居甫一愣,他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回事,不由朝妹妹看去……
蘇苑娘朝兄長淺淺一笑,道:“我們家就幾個人而已。”
忌憚又如何?本就是孤臣,如若沒有讓人忌憚的威力,自詡有膽的人就膽敢欺他們家一頭,隨意就能玩弄他們如股掌,一如她今日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