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個小時的會議,各部門的經理表現得小心翼翼。
沈赦坐在會議桌的主位,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裝,膚色透白,神情冷淡,眼角卻含著若有似無的疏離淺笑。
男人的手生的極為漂亮,手指削瘦白皙,握在手裡的黑色鋼筆緩緩停住,眾人屏息望著他,等著他最後的審判。
男人吐字道:“先散會。”
等到會議室裡的人都散的差不多,徐秘書才把阮甜來過的事情告訴了他。
沈赦揚了揚眉,微微一笑,“她來鬨過了?”
徐秘書想了想,回道:“夫人也沒有鬨,好像是有事要找您。”
沈赦隻當是阮甜想纏著他,或者是她又開始發作,輕嗤了聲,沒當回事。
徐秘書眉心抽動,他看過監控,覺得阮甜看上去好像還真不是來鬨的,反而再提起總裁的名字時,有種很明顯的嫌棄。
沈赦掏出手機,望見阮甜打來的這十幾個未接電話也沒管,擺弄著軟件,打開微信,目光一頓——
“你沒有媽”,四個大字,顯眼至極。
沈赦氣的發笑,稍冷的笑意望著便令人膽寒。
*
阮甜其實一點都不意外沈赦不接她的電話,也不意外自己就這麼被人狼狽的趕了出來。
兩年前,她這個當妻子的,是死皮賴臉從彆人手裡才要來沈赦的電話,有事相求迫不得已給他打了足足一百三十多個電話。
每一個都是被沈赦親手掛斷的。
她的固執,比不過沈赦的狠心腸。
阮甜坐在咖啡廳靠近玻璃窗的位置,窗外雪後的世界澄澈明亮,雪棲滿枝,幾名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圍著廣場繞著圈圈在打雪仗。
阮甜撐著下巴,慵懶的日光傾瀉在她皎白的臉頰上,淺色的瞳孔倒映著他們身上穿的校服。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高中的事。
阮甜覺得吧,她就是瞎的太早了,高中才會對沈赦一眼萬年。
她的愛赤忱熱烈,學不會遮掩。
阮甜喜歡沈赦這事在高中部鬨得人儘皆知轟轟烈烈,她一貫臉皮厚,不覺得讓彆人知道是件多麼丟臉的事。
倒追也沒什麼技巧,隻會笨拙的將屬於自己的最好的東西送給他。
每天雷打不動往他抽屜裡塞熱牛奶和全麥麵包,不過這些東西無一例外最後都進了垃圾桶。
她真情實感寫的告白信,被沈赦好朋友秦遇貼在學校的公告欄,引來全校師生前來看熱鬨,她成了被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的那個最不要臉的人。
秦遇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沈赦袖手旁觀,任她站在原地被人肆意羞辱,並未阻止秦遇的這種行為,等到念完了,才淡淡的笑著說了兩個字,“走了。”
聖誕節前,阮甜提前一個月給沈赦勾毛線織圍巾,最後鄭重的將成品裝進包裝盒裡,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送給了他,當天晚上,阮甜就在校門口的垃圾車裡見到她織的圍巾。
棉白色的圍巾被垃圾車的汙水弄臟了,聞著還有股腐爛食物的臭味。
阮甜盯著看了很久,然後將圍巾從垃圾車裡撿了起來,裝進紙袋子裡,那是她年少時最珍貴的心意,是她熬夜一針一線勾出來的,手指頭都被針戳出好些血泡。
可對沈赦而言一文不值。
甚至阮甜這個人對他來說也什麼都不是。
所以後來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校門外的混混為難,拖拽進巷子裡而無動於衷。
阮甜到現在都還記得沈赦當時的眼神,疏離的、冷漠的,高高在上中帶著輕視和嘲弄的輕蔑神情,猶如冷刀,將她戳了個透心涼。
一道鈴聲將阮甜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江離離的微信消息一個接著一個:
離離原上草:【你去找沈赦了?你倆不是離婚了嗎!?】
甜崽:【他不給錢!離婚賠償金他到現在還沒給我!氣憤jpg。】
甜崽:【沈赦這個王八蛋還想白/嫖?他想的美。】
離離原上草:【沈赦應該不是這種人吧?】
甜崽:【他是人?他居然是個人嗎?】
離離原上草:【......】
在咖啡店待了不到半個小時,阮甜就打車回家了。
當她在這棟四環開外的小公寓門前,看見沈赦的時候,著實詫異了不止一下,她反複確認門牌號確定是自己家門口後,依然很震驚。
阮甜的震驚程度不亞於隔壁老王不孕不育的老婆生了龍鳳胎。
“你怎麼來了?”
沈赦單手插著西裝褲兜,眉眼神色清冷,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哪怕是在嘲諷你,也幾乎看不出表情。
“你不是找我嗎?說說吧,什麼事。”
阮甜撓了撓頭,“咱們不是簽了離婚協議嗎?”
沈赦嗯了聲。
阮甜眨巴眨巴眼,接著說:“協議上說你每年要支付我五百萬的贍養費。”
說著她還對他比了五根手指頭。
阮甜望著他的臉,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所以錢呢?”
她的小錢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