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自立還沒反應過來,謝白露就輕快的跳了起來,雙手摟住他的脖頸,然後在他的嘴角輕輕碰了一下,接著她又輕巧的跳開,笑著跑進院子裡,把院子門關上了。
“唐自立,你也不能總是讓我這個女孩子來主動啊!你這個傻瓜!”謝白露小聲喊完,就低著頭拚命跑進去了。
唐自立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溫軟的觸感還在,懷裡還留著謝白露身上的花露水香氣……
“我還不是害怕會嚇著你嗎?”唐自立低語道:“既然你不怕,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接著轉身回去了。
第二天是個久違的大晴天,藥廠裡的人紛紛搬出了一大堆東西在院子裡晾曬。
謝白露吃了早飯,也跟範國昌兩個人站在院子裡伸懶腰曬太陽。
“可算出太陽了,再不出太陽,家裡的被子都要發黴了。”馮寶珍站在院子裡,跟隔壁的阿姨說話。
那阿姨說:“彆說被子了,我覺得我都快發黴了,洗完頭都乾不了。今天我可要好好洗個頭,在太陽下頭曬乾。”
謝白露曬著太陽就開始有點兒迷糊了,特彆犯困。
“不曬了,我去走廊下麵寫作業。”謝白露說:“國昌,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昨天晚上就寫完了,我一會兒出去玩兒。”範國昌說:“姐夫今天怎麼還沒來啊?他平時都會帶早飯過來的。”
範國昌已經習慣了周六周日的早上吃到唐自立帶過來的肉包子、炸油條、花卷兒等物,今天沒有這些吃的,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謝白露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家裡有事耽誤了吧。”
這個時候到底還是不方便的,等到什麼時候可以在私人家裡裝電話了,那就好些了。
至少有急事可以打個電話說一聲,不會像現在這樣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範國昌幫謝白露把小桌子搬到走廊上,然後繼續站在外頭曬太陽。
謝白露拿出挎包,把作業攤在桌子上,又說:“國昌,曬久了臉會疼的,過一會兒你就回屋吧。”
“知道啦。”範國昌點點頭,接著就聽到一陣自行車鈴聲,他探頭朝外一看,“咦?不是姐夫。”
謝白露一愣,就見馮光榮騎著自行車過來了。
“小謝,自立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他早上收到一封電報,讓他去火車站接幾個親戚,所以他今天不能過來接你了。”馮光榮說:“你要是想過去,就下午自己騎車去,然後在唐家吃晚飯。”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謝白露走到院子門口,說:“是什麼親戚,你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是唐家的親戚。”馮光榮說:“晚上他爸他媽都要回去的,估計也是想讓你給親戚們見一見。不過你要是嫌吵,也可以不去。哦,這也是自立說的。”
“行,那就看我作業什麼時候寫完吧。”謝白露笑了一下,“對了,我聽說你也不下鄉啊?”
“對,我爸把我弄進市局了。”馮光榮說:“之前,我很想去當兵的,但我是扁平足,體檢就過不了。不過去市局也跟當兵差不多了,反正都是穿製服的,都挺神氣的。”
“確實差不多,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反正過些年,馮光榮會跟著唐自立一起下海做生意,這會兒做什麼工作都是一樣的。
又閒聊了幾句,馮光榮就離開了,謝白露進屋裡跟馮寶珍說了一聲,就繼續認真寫作業。
到了中午,馮寶珍做了一些蔥油餅,配西紅柿蛋湯一起吃。
家裡還有彆人給的一盤子杏子,就是特彆酸,吃兩個可以倒牙的那種酸度。
範寶木今天有事不在家,範國慶一大早就去同學家了,所以中午就他們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吃飯。
正吃著高興呢,就見到一輛吉普車慌慌張張的開進了這條路,然後一個急刹車停在了範家門口。
左鄰右舍都出來看了看,馮寶珍一愣,“這是誰啊?”
隻見周明明滿頭大汗的從車上跳了下來,都來不及敲門就自己跑進了院子裡,衝著走廊上的謝白露說:“天啊,小謝師傅,我是來替我哥哥跟你道歉的。但是……但是……這事兒……”
謝白露放下蔥油餅,用手帕擦了一下嘴巴,走到周明明身邊,說:“唐自立跟你說了?”
“說了,我真沒想到我哥會是那種人……我跟你道歉,但是,小謝師傅啊,你說不乾就不乾了,那我爸不是又要餓肚子了嗎?這可怎麼行啊?”周明明急得不得了。
謝白露說:“那也沒辦法啊,我被嚇到了,反正,以後我不乾了。這事兒又不能怪我,是不是?”
周明明哭喪著一張臉,說:“當然不能怪你啊,他那種瘋子,也難怪會嚇到你……可是……”
“沒有可是,你回去吧,我真的害怕。”謝白露嘴上這麼說,但眼裡卻藏著笑。
周明明又支吾了一會兒,自己也實在說不出什麼勸說的理由,最後隻能問道:“就……真的不行啦?我讓我哥一輩子不靠近招待所,也不行啦?”
謝白露說:“你能管住你哥一輩子不去招待所?”
周明明不說話了,他管不住,他哥能耐比他大多了,他有時候還挺怕這個哥哥的。
“這不就行了?你又管不住他。好了,你回去吧。”謝白露說:“你有這份孝心,不如再去周圍的鄉下找一找,總有那些手藝比我還好的嬸婆的。”
“我知道了,那我再去試試。”周明明垂頭喪氣,無可奈何的離開了。
謝白露關上院子門,重新坐回來吃午飯。
“這是誰啊?”馮寶珍說:“白露,你……你不是背著小唐認識了什麼新的……”
“怎麼可能?”謝白露打斷馮寶珍的話,“剛剛這個人跟我沒關係,他是沒找到唐自立,才來找我的。不過現在說清楚了,你看他就回去了。”
“不是找了新的就行。”馮寶珍小聲說:“這個人雖然還有司機開車,不過比小唐差遠了。看他穿的也不差,不過怎麼都覺得油膩膩的。”
謝白露哭笑不得,沒想到馮寶珍居然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她怎麼可能背著唐自立找彆人啊?
還有誰能比唐自立更好嗎?沒有了!
謝白露又做了好幾次保證,才打消了馮寶珍可怕的聯想。
下午三點,謝白露寫完作業,把東西收拾好放進屋裡,這才拿了鑰匙,把放在小棚子裡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三舅媽,我去軍區大院了。”謝白露喊道。
馮寶珍從隔壁院子探出頭來,手裡還抓著一件做了一半的褲子,“好,晚上彆太晚回來啊,昨天晚上你三舅都急壞了。”
“知道了。”謝白露騎上自行車,慢悠悠的朝外騎。
騎到藥廠門口,謝白露看見彭一生一手拉著一個弟弟,也在朝外走。
她按響了鈴鐺騎過去,“彭一生,帶弟弟出去玩嗎?”
彭一生回過頭來,笑著說:“是啊,老二說本子用完了,帶他去買一本。你去哪兒?”
“去唐家。”謝白露看了看他的兩個弟弟,見倆孩子的氣色明顯變好了,也挺高興的。
“他們倆都稍微長了一點兒肉。”彭一生低聲說:“我一周給他們吃兩、三次葷的,還挺管用的。”
謝白露說:“吃完了再找我換肉票吧,我最近也掙了幾張肉票。”
“好,吃完了就跟你說。”
謝白露跟彭一生說了再見,這才加快速度,去了軍區大院。
門口的小戰士早就認識謝白露了,現在她去這裡完全不用簽到,隻要笑一下就可以了。
到了唐家門口,吉普車就停在院子裡,小程在院子裡的土灶上燉著什麼東西,可以聞到很香的肉味兒。
“小謝來啦?”小程笑著站起來,說:“剛才我還問自立你什麼時候來呢,今天買了豬腰子,我不會做。”
謝白露停好自行車,低聲問道:“是什麼親戚過來了?”
“是咱們師長的堂兄,帶著一家人過來了。”小程說:“好像是他們家的小兒子工作調動,以後就到省城來上班了。這不是有親戚在這裡嗎?所以就一家人都過來拜訪一下,也是想拜托師長一家子照顧一下。”
“哦,那唐叔叔的堂兄是什麼人啊?”謝白露想多知道一點兒信息。
小程說:“是個什麼局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的,那我進去啦。”謝白露背著自己的斜挎包,精神抖擻的走過去了。
夏天天熱,一樓裝了紗門紗窗,這會兒透過紗門,可以聽到裡麵的歡聲笑語。
謝白露敲敲門,唐自立立刻大步走過來,“這麼早就到了?”
“作業寫完就過來啦。”謝白露乖巧的走進去,被唐自立拉到了客廳。
客廳擺著一個老式的鑄鐵電風扇,正在晃著腦袋吹著幾個客人。
“我們家白露來了!”唐駿山嘴裡叼著一根煙,高興的笑道:“大堂哥,這就是我們自立的對象謝白露,你們喊她小謝就成。”
“哦,自立都有對象了!”一個看上去比唐駿山大幾歲的男人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謝白露,說:“我們家小傑比自立還大一歲,都還沒說對象呢。”
唐駿山說:“那可得早點找,這好姑娘啊百家求,你找晚了,可不就沒有了嗎?”
“說的也是,等他在這邊的工作穩定下來了,就還是得讓你們多費心,幫他找一個可靠的。”
“這個沒問題。”唐駿山招招手,說:“白露啊,這是你大堂伯,這是堂伯母,這是你小傑堂哥。”
謝白露乖巧的一一喊了一遍,三個人都笑著應了,堂伯母還從兜裡拿了五塊錢塞給了謝白露,說是見麵禮。
謝白露見唐駿山點了頭,才道了謝,把錢放進褲子口袋裡麵。
接著,她就安靜的坐在唐自立的身邊,聽這群人閒聊。
冷金蘭還沒回來,唐自立說她醫院那邊有點忙,晚飯前才能回來。
唐駿山的這個堂哥也是個嗓門很大的人,他們的鼻子長得有點兒像,不過唐駿山好看多了。
他們家那個小兒子唐傑倒是更像唐駿山一點兒,五官也比自己的父親好看。
他話不多,隻間或回答幾句唐駿山的問題,其他時間就低頭吃瓜子。
謝白露也在吃瓜子,唐自立手裡捏了一些花生,把花生米捏出來了就放在她的手心裡,唐傑還有些稀奇的看了他們兩個幾眼。
陪著長輩坐了一會兒,謝白露覺得拘束,借口要去幫忙做飯,就一個人歡歡喜喜的跑去廚房了。
“小謝還會做飯啊?”堂伯母問道。
唐駿山得意的說道:“咱們家白露的手藝,比食堂的大師傅還好呢!一會兒讓她做個拿手菜給你們嘗嘗。”
小程正在削絲瓜,謝白露說:“這個炒著吃嗎?”
“是啊,外頭燉了大骨頭湯,其他菜都炒著吃,天氣熱,就不做燒菜了。”小程說。
“行,那一會兒我來炒吧。”謝白露說:“還可以做幾個涼菜,給唐叔叔他們下酒。”
在廚房明顯更舒坦自在一些,謝白露哼著小曲,隨手就做了兩道涼拌菜。
她現在會雕花了,還用胡蘿卜雕了一個蘿卜花放在拌三絲的正中心,看上去像模像樣的。
“這麼急著來下廚,是想在我家親戚麵前掙表現嗎?”唐自立忽然跑了過來,笑眯眯的問道。
謝白露抿嘴一笑,“你猜。”
“我猜啊,我猜,你是覺得太無聊了,所以躲這裡來做菜。”
謝白露壓低聲音說:“他們說的那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什麼這個局那個局的,我又聽不懂,太無聊了。”
“那我在這裡陪著你吧。”唐自立說完,就靠在廚房門口,不走了。
謝白露也不管他,隻繼續跟小程兩個人做菜。
過了半個多小時,冷金蘭回來了,客廳裡又是一陣寒暄。
謝白露炒了四個菜,其中就有小程不會做的爆炒腰花,加上四道涼菜跟外頭的骨頭湯,晚飯全都準備好了。
小程把一個圓形的大桌麵蓋在了原本的四方餐桌上,接著才開始端菜。
唐自立從院子裡拎回來一個大水桶,裡麵泡著好幾瓶啤酒,還有幾瓶橘子汽水。
“白露,喝不喝啤酒啊?”唐駿山問道。
謝白露自己拿了一瓶橘子汽水,趕緊搖搖頭,“我喝不來那個,苦。”
眾人都笑了起來,唐駿山說:“還是孩子呢,行,你喝那個甜的,我們喝這個苦的。”
飯菜很好吃,堂伯母讚不絕口,連誇冷金蘭找了個好兒媳婦。
冷金蘭說:“是啊,是我們家有福氣。”
聽見冷金蘭這麼說,唐駿山樂的嘴都合不攏,唐自立倒是挺平靜的。
他晚上要送謝白露回去,所以隻陪大人們喝了半瓶就停了下來。
唐傑說:“前年在老家,我記得你酒量很好的。今天怎麼就喝這麼一點兒?我們難得來一趟,也不陪我喝個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亮:你們這些不懂藝術的凡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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