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沉默不語, 現在槍在人家手上,他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周立言在籠子裡撕心力竭地喊道:“蘇越,彆猶豫了, 正麵打死你的仇人, 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
他聲音不複原先的清冷悅耳,帶著一股加油添醋的味道。
趙青想讓那人閉嘴, 他忍不住看了眼籠子, 暗暗歎息那把備用槍被他捏碎了, 不然抬手就能讓耳朵清淨下來。
趙青心裡的這個念頭剛剛劃過,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槍響, 近距離的轟鳴聲震得耳膜嗡嗡。
鸚鵡開槍了?
趙青心裡百般滋味混雜交融, 麵上一如既往的陰沉冷漠, 他沒有閃避反擊的意思, 如果證據確鑿是暗鴉下的手,趙青無所謂挨上幾槍, 大不了躲開致命處。
鸚鵡會弄錯嗎?
趙青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小,他幾乎很少見到鸚鵡犯錯, 除了這段時間番兩次被他抓到的特殊癖好行為外,大部分時間裡鸚鵡都是個可以完美執行任務,取得最優效果的雇傭兵。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短短年時間就攢夠了績效點和信任度, 飛躍式地爬上了暗鴉中層的位置, 成為一名隊長級人物。
槍響之後,趙青沒有迎接來預想好的子彈,他發現鸚鵡手中的槍對準的是那個高高掛起的鐵籠子, 子彈從特製籠子底部向上擊穿,打在了周立言的心臟處。
此時,趙青的耳邊清淨了, 一直在努力離間兩人的周副部長再也說不出話來。
趙青看向了鸚鵡,那把槍中不止一枚子彈,接下來鸚鵡會將子彈喂給誰呢?
蘇越轉了下手中的黑槍,槍柄對外,槍口對裡,就這樣從容淡定地遞回給了團長。
趙青微微一怔,他斂眉接過熟悉的武器,沉穩的聲音中隱藏著微不可查的困惑,他道:“你竟就這樣把槍還我了?”
蘇越略有不解,問道:“團長是想我再多開幾槍?這個角度看不清他是死是活,我槍法一般,遠程不夠穩妥,還是過去補一下刀確認。”
趙青:“……”
趙青不知道他是想太少了,還是想太多了,剛才七上八下的心緒頓時變成了滑稽的曲線,麵對鸚鵡沒有半分作用和價值。
趙青摩挲著手中的黑槍,他朝身側抬起手來,看也不看,一槍擊斷了吊著籠子的鎖鏈。
蘇越還沒來得及拔出匕首,就見到那個籠子從高空中墜落,重重地砸在了鋪滿了灰塵的地麵上,揚起的陣陣塵土中,混合著一種硝煙的味道。
蘇越眉心微皺,他閉上雙眼側耳傾聽了幾秒,斷然開口道:“屋內有機關啟動了,因為事出匆忙,我隻來得及清除掉監視我的人,沒來得及解析那個囚籠的設計。”
他能猜到這個籠子不會被輕易打開,外邊的人如果想將囚犯救出,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周立言向來喜歡研究這些技術活,不知道這次他親自體驗了一番,會有什麼樣的遺言感悟?
趙青顧不上糾纏之前的事情,他轉身朝外走去,並示意鸚鵡跟上。根據現有的線索,趙青推測這裡的地下大概是埋了炸藥,啟動要求可能是鑰匙解鎖或者牢籠墜落之類。
也許這棟彆墅內會有其他的緊急停止按鈕,用來以防萬一籠子自己掉下去,不小心出了意外事故的情況,不過現在武裝部的人已經全都就地伏法,想去按急停按鈕也沒有條件了。
當兩人迅速離開了這棟建築物時,爆燃的火苗從籠子下方騰起,很快就將地麵鋪成了一片火海,隱約還能看見有人影在籠內掙紮,伴隨著火焰燃燒的聲音。
一次彆開生麵的死亡舞曲,獻給上輩子的團長。
蘇越心知肚明,這種遲來的禮物沒有任何意義,還帶著幾分辛辣的嘲諷,上輩子的事情終究是上輩子已經發生了的,沒人可以逃離出去。
這輩子許多事情尚未發生,趙青和周立言之間並沒有多少深仇大怨,他這樣單方麵地製裁了老師,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罷了。
蘇越撥通火警通訊,匿名發了詳細地址和小視頻過去。現在救火飛艇來得很快,就算事發地點在郊區也不會讓火勢蔓延,換句話來說,他們得趕緊撤離,免得被發現蹤跡,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越走在趙青的身後,落了他兩個身位,後背是熊熊火海,燃燒的熱意席卷出疼痛不堪的回憶,身前是穩步前行的團長,一身陰沉的寒意凝固著此生的困境,就像是這冬去春來裡化不開的冰雪般,在日光中不斷煎熬。
多活一輩子,冰火兩重天。
蘇越在走出彆墅區一段距離後,迎麵遇見了數位同僚,眾人提刀的提刀,扛炮的扛炮,由各種星辰物質和隕鐵打造的武器散發出濃濃煞氣,暗鴉兵團全副武裝到牙齒,下一秒就能去搶星艦。
老鷹率先大步衝刺過來,看見完好無損的團長和鸚鵡,心裡稍稍鬆了口氣,他問道:“團長,有什麼指令嗎?”
不管是艱險地阻擋追兵,還是勇猛地殲滅敵人,亦或是最好的情況去清掃戰場,他們都早已做好了準備。
金雕握緊了雙拳,孔雀拔出了雙刀,畫眉調整了一下炮口,傭兵們嚴陣以待,隨時出戰。
趙青擺了下手,示意傭兵們撤退,他淡聲道:“沒事,都回去吧。”
眾人不明所以,什麼情況,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