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空艇抵達帝國武裝部基地, 蘇越沿著自動通道走進了辦公大樓,一路上都是恭賀他圓滿完成任務的道喜聲和提前慶祝他升為正式副部長的恭維聲。
蘇越目不斜視地掠過了那些同事,那些驚疑、嫉妒和恐懼都被他們藏在了眼底, 他們的臉上全都帶著和藹可親的微笑,渾然不覺之前都是如何看待從育才中心出來的人。
他們像是要重新開始認識蘇越, 認識這名新上任的蘇副部長一般, 顯得十分的殷勤和崇拜, 讚美誇耀之詞源源不斷, 滔滔不儘。
何言和君太白跟在蘇越的身後,他們去掉了“紅岩”和“太湖”的代號, 取回了自己的名字,程雲也不再被稱為“雲母”,他現在暫管著育才中心的各項事宜, 沒能跑著一趟迎接蘇越。
以往每年隻有育才中心的第一名才有資格拿回和使用原本的姓名, 但在蘇越接管育才中心後第一時間門修改了這一項規定。
所有人的姓名都正規記錄在案,天星帝國將收養遺孤的流程做得十分嚴謹,在個人的基本信息方麵沒有做過多的偽裝,這也許是出於自信,也許是因為不屑。
他們無所謂讓這些孩子記得原本的姓名,但需要競爭到足夠的資格,付出巨大的代價, 才能成為一個有名有姓的東西。
蘇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過奢華的紅毯, 走過兩旁擺滿了鮮花的過道,走到了燈火輝煌的宴會廳內,蕭遠在這裡擺好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隻等他帶著功勞入席, 給足了他的麵子。
蘇越在心裡盤點著今日收獲,神色不變地和屈尊過來迎接他的蕭部長簡短地打了聲招呼。
蕭遠用力拍著蘇越的筆直結實的背脊,欣慰地說道:“沒想到蘇副部長這次一出手就給了我們這麼大的驚喜,我還想著要是這次任務不幸失敗,也絕對不能隨便定你的罪,隻怪烏鴉陰狠狡詐,實力超群,想要活抓太棘手了。”
蘇越對這種說辭不置可否,他禮貌地笑了一下,道:“幸不辱命”
蕭遠抓著他的手不放,道:“好孩子,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麼直接說,不用和我客氣,副部長一職轉正後很多資源都會對你敞開大門,隻要你認真完成分內的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做過多乾涉。”
這是許下了一定的自由和自主權,對於曾經受製於人的臥底來說具有極大的誘惑力,從一個工具變成一個人,通過完成任務來得到老師和上級的認可,是很多育才中心的孩子們的畢生心願。
掌控著這把好不容易清洗掉多餘的情感,恢複了以往強悍順從的人形兵器,蕭遠非常樂於細心維養,已備將來再次使用。
蕭遠語重深長的說道:“但你也要時刻銘記初心,不忘使命,彆辜負了我對你的看重和期盼。”
蘇越微微一笑,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過,他配合地隨口應付了幾句,輕易地挑起了宴會的熱烈氣氛,毫無違和地融入其中,升官發財似乎指日可待。
蘇越無意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暗暗對他露出嫉恨之色的胡魁,蘇越喝了口酒若有所思,該不會這輩子他把那人的晉升之路給搶了?之前活抓暗鴉的功績,是被算在了胡副部長的頭上。
在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之時,蘇越依舊保持著頭腦的極度冷靜,高濃度酒精對於他而言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此時此刻,他或許應該抽空想想要如何把武裝部倉庫內的原材料轉移一批出去?或是怎麼樣才能立即查看有關傳染病菌的來源資料?可不知為何,他滿腦子都是受著傷的烏鴉被重兵押走的畫麵。
蘇越忍不住抬起手來,輕輕揉了下眉心,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引來蕭遠的關切慰問,他道:“你這是喝多了嗎?先去沙發那裡休息一會,喝點解酒的熱飲吧。”
他還好心建議道:“如果覺得無聊,也可以去看下審訊過程,說不定會有什麼小驚喜等著你呢?”
蘇越把這話記在了心裡,暫時摸不透裡麵的含義,他確信沒有醉酒,但頭腦中有一種不舒服的異樣感,讓人難以忽略。
他靠在宴會廳舒適奢華的沙發上,晃動著手中裝著解酒飲料的杯子,蒸騰的熱氣從杯口冒出,讓他想到了上輩子隔著玻璃牆看到的赤紅烙鐵,那種古老的刑訊工具,是一些提倡複古人士的最愛。
像這種好不容易抓獲的,具有重大情報價值的戰俘,必定會遭受連夜逼供,想要爭分奪秒地從他嘴裡撬出有用的信息,這些都能轉化成勾人心魄的巨大利益。
周立言早已化為了焦炭,方長青也和上輩子一樣“光榮殉職”,胡魁還在宴會上努力討好蕭遠,那今晚會是誰負責審訊趙青?
審訊室中。
趙青被潑了一盆帶著冰渣的冷水後,緩緩睜開了雙眼,隻是當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門,他被吊在半空中的身體就進入了緊繃微顫的狀態,這是強行忍耐持續電擊的身體自然反應。
這間門設施齊全,空間門寬敞的審訊室內異常安靜,除了偶爾滋啦幾下的的電擊過載聲外,沒有像往常那樣響起犯人的哀嚎和慘叫,甚至連一聲求饒都沒有。
地麵上滑過一架輪椅,上麵坐著一個全身裹著繃帶,五官焦黑得像是要碳化了的人,這樣嚴重的火燒傷勢即便用星際時代最發達的醫療艙也很難複原,能救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周教授平靜地坐在這架重金打造的全智能輪椅上,靠著腦神經鏈接和操控,他隨心所欲地調節電擊的時間門和檔位,觀察著趙青的忍耐度和反抗力。
半響後,他用一種如同磨砂紙劃過玻璃的極為難聽的聲音,開口道:“在極限情況下,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原來你身體的敏感度這麼高?”
周立言唇角微微彎起,帶著一絲滿意的弧度,道:“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我想我們會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簡單的電擊隻是前戲,其他的道具還在通電預熱中。”
趙青抬了抬眼皮,譏諷地回道:“是嗎?可惜我對你沒興趣。”
周立言沒想到這名傭兵還敢反過來調侃他,他放平了唇角,沉默地將電擊力度調高了一檔,時間門定為無限製,他認真地說道:“動了彆人的東西,就要專心受罰,在這裡你的意願並不重要。”
趙青嗤笑了一聲,道:“我動了你什麼東西,你說的該不會是鸚鵡吧?”
周立言抬起黑炭般的臉,原本俊美的麵頰,柔順的長發,精致的眉眼全都被殘忍地毀壞,當初的大火帶走了他的一切,隻留下這能治小兒夜哭的恐怖形象。